有煮透,决定再多煮一会儿。
回过神来时,我发现她已经把所有食材都准备好了。
厨房里有两口瓦斯炉。
现在同时煮着浓汤和义大利面。
红叶东张西望了一下,视线突然停在一个定点。
她的视线前方,正是朔同学送给我的那张椅子。
正好适合在等待浓汤煮好时用来小憩。
啪哒、啪哒,红叶不加思索地走了过去。
──砰通、砰通砰通砰通砰通砰通、砰砰砰。
心跳变得更加紊乱。
「……不行。」
我用几乎不成声的音量脱口而出。
红叶伸手搭住椅子拉向自己。
模糊视线中看见朔同学张着嘴似乎慌忙想说些什么,但抢在那之前──
「不要坐那张椅子──!!!!!!」
我先挤出浑身力气大喊。
气氛降至了冰点。
红叶的眼眶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
时间、静止。
我一时间对于自己做出的丑态不知该如何是好。
朔同学懊悔地低着头。
人在沙发那边的悠月也说不出话来。
只有一个人,只有红叶这时开口──
「做、做浓汤时切的洋葱好像熏到眼睛了呢。」
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找理由圆场。
就在这瞬间────
我被一股无以名状的罪恶感给吞噬。
红叶故作若无其事地擦去眼泪,继续用开朗的语气说。
「这该不会优空学姊的椅子吧?是的话我真是太失礼了,对不起!」
朔同学这时回过神,连忙同字面意思地介入我们之中。
「抱歉,是我不好!我以为今天也会是优空负责做饭……」
两人拼命顾虑我的话语,令我更加无地自容。
我感觉到眼角发热了起来。
视线变得模糊,看不见你,也看不清我的那张椅子。
即便如此……我紧闭起眼睛。
我现在绝不该在这掉下眼泪。
我背对朔同学和红叶,用力地揉着眼睛。
拿起自己的包包急急走向玄关。
「优空!」
「优空学姊!」
是我擅自感到受伤的,不要叫住我,不要试着留下我。
我穿上鞋子,眼睛看也不看大家地深深低头示意。
「对不起,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红叶,朔同学的晚餐就拜托你啰。」
我禁不住说出连道歉听起来都带着一丝讽刺的话语,从好不容易能说出我回来了的这个家飞奔而出。
脚步纷乱地奔下楼梯,沿途死命地抹着脸试图阻止溃堤的泪水。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可是────
乓乓乓地踩着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粗重脚步。
出气般似地重踏着楼梯。
我好污秽。
我好丑陋。
所以才会受到这种惩罚吧。
在倒数第二阶的阶梯踢到鞋尖脚下一个踉跄。
用力磨破了膝盖,反射性地用手掌撑住地板。
从伤处窜起一阵灼热的疼痛。
悲浪从体内涌了出来。
我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自以为是了。
明明只不过是会做些家常菜,却满心以为只有自己能为朔同学下厨,误以为那里是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处。
没料到这微不足道的自傲,只因红叶的出现就动摇不已。
「唔、咳咳!」
我寻求着无论怎么吸都不停向外泄的空气,反覆哽咽。
用颤抖的双臂紧紧搂着自己的身体,我心想。
结果我内心依旧紧巴着普通这两个字不放。
因为只要这平稳的日子持续下去,我就不会受伤,也不会伤到任何人。
害怕面对恋爱,无法做到跟好友的那个女孩一样的事。
既没有迈进的勇气,也没有做好失去的觉悟,只是被动地接受对方施舍的温柔赖在那里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