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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不让自己看向那里,结果看见衣柜拉开一小条缝隙,像是有人从里面窥看,漆黑的电视萤幕照出的房间里面,彷佛有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在,我又惊又恐,差点哭了出来。
乡下很早就入夜了。
外婆早就安稳地进入梦乡。
汽车和摩托车都在沉睡。
这个镇上还醒著的人该不会只有我吧?──这种不安的愚蠢念头,有如黑漆漆的积雨云,不断膨胀。
不过,我想著。
爸妈半夜两、三点都还醒著。
深夜我醒来上厕所时,常听见敲打电脑键盘的声音。
说不定。
如果我现在走出这个房间,用走廊的电话按下家里的号码,他们会来接我。
那样我就能回到那间夜里依然灯火通明的屋子。
可是,要是我真的那么做。
孙子第一次主动说想要住下来,抱著「要带他去什么地方玩」、「要煮什么给他吃」的期待进入被窝的外婆,也许会很伤心。
对不起,我不想听见外婆这么对我道歉。
至少要撑到早上,做出这个决定后,我紧紧闭上眼睛。
等到明天傍晚,再让爸妈来接我。
明天晚上,我就能在自己的床上酣睡。
意识消失前,我缩著身体,反覆思考同一件事。
就在这样的不安中迎来的隔天──
「──朔哥?」
我遇见了这个女孩子。
我们玩得既开心又愉快,兴高采烈,想回家的心情全没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熟,结果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天。
我跪立在车子后座,转头看著挥手的你逐渐远离时,鼻子一阵酸楚,有好一会儿无法面向前方。
那个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像这样两个人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明日姊,我们先去拜外公好吗?」
「好!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以前外婆常叮咛我,回来要先拜祖先。
进入摆设佛坛的房间时,茄子与小黄瓜做成的精灵马(编注:日本盂兰盆节祭祀祖先时准备的祭品,被视为用来迎接、恭送祖先灵魂的交通工具。)随即映入眼帘。
明日姊在精灵马前面蹲下来,怀念地眯起眼睛。
「我记得老奶奶说过,来的时候要快快来,走的时候要慢慢走。」
「我也好久没看见这东西了,果然还是要有这个,才有盂兰盆节的气氛。」
「明年我也来做好了。」
「这个东西花不到五分钟就能做好了,我那里是小公寓,只能弄个样子出来。」
我这么说之后,呵呵笑声从身旁传了过来。
「这种日本的传统习俗很有意思呢,像是鲤鱼旗、雏人偶,还有芒草和赏月丸子。如果以后有了小孩,希望可以把这种传统传承下去。」
「嗯,我赞成。」
「……」
「………………」
对话内容引人遐想,我们慌张地急忙别开视线。
「那个!我刚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明日姊哑著嗓音说。
「我、我知道,我的回答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想说在东京工作后,偶尔可以一起回来请教老奶奶。」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你这么说不会愈描越愈黑吗?」
「──────!」
因为不想在这样的状况下继续进行这样的对话,我轻轻笑著,结束了话题。
接著,我们在佛坛前合掌膜拜,然后走出房间,在檐廊坐了下来。
眼前放著老旧的晒衣架,那里说是庭院,比较接近杂草丛生的空地。
这地方与邻宅和屋后的田地间没有明确的界线,小时候我们总在这进行大型的探险游戏。
「朔哥,你还记得吗?」明日姊看向我。「我们常一起躺在这里睡午觉呢。」
她说著,双脚垂在檐廊外就躺了下来。
「啊啊,我记得,地板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我也学起明日姊的动作。
陶瓷蚊香小猪飘出线香的冉冉轻烟,袅袅融入白云之间。
阖上双眼后,彷佛有凉风轻抚过浏海。
叮铃铃、叮铃铃,清爽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样子就像夏天在檐廊吟唱的风铃呢。』
不经意间,我想起明日姊以前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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