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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说下去
「千岁同学你说的没错,我把普通的生活和不让家人担心混在了一起。我只是想尽量不要出事,造成家人的麻烦。」
「还有,和时髦的家伙混在一起会有什么问题吗?」
「……像是进城里玩,被坏人缠上之类的。」
「女高中生说什么进城里玩。这种说法太落伍了吧。」
千岁同学笑了出来。
被他这么指出来后,我丢脸得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千岁同学笑了一会儿,接著调侃地道:
「真要说起来,你搞错了普通的意思。」
「怎么说……」
他像是特地打断我的回问。
「其实可以用更普通的方式去思考吧?
每天普通地上学,普通地交朋友,普通地玩在一起,偶尔普通地吵架然后和好,念书和社团活动觉得撑不下去时就普通地偷懒,普通地打扮,普通地喜欢上别人,普通地谈恋爱。
你妈妈希望你得到的是这样的幸福吧?
正常来想的话,普通就是这么一回事。
是说普通普通的讲个不停,我都搞混了。」
他给了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回答。
这回答陈腔滥调到了可笑的地步。
但是──
──那是我在内心深处,长久以来期望的世界。
劈哩、啪啦,碎裂的声音响起。
又来了。
你害得又有什么东西要毁坏了。
事情很单纯。
千岁同学没有说出什么艰深的大道理。
如果问什么是普通的幸福,一百个人里面有九十个人会是类似的回答。
不过,我思考著。
伤心欲绝的九岁小女孩所想到的──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生活方式,过去从来没有人说著「这样不对吧?」这么指出来。
当然这是我自己的错。
因为我不说清楚,不想依赖别人,不想让人知道。
可是,这个人像是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我的苦闷。
所以我才会那么焦躁,试图和他保持距离,又忍不住在意他。
「再说──」千岁同学把手盘在后脑勺。
「优空你老说不想让人担心,其实是对家人有话却又不说觉得心烦,感觉到不被依赖的寂寞吧?」
「什么……?」
咚咚,他用食指指腹指著胸口。
「妈妈离开的时候,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如果她那么烦恼,为什么不跟我说?
如果她那么痛苦,为什么不依赖我?」
他的语气像是要我好好问自己。
「──!」
这次我感觉到剧烈的冲击,像是头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没错。
从妈妈离开的那一天起,我的确反覆在思考这件事。
如果她觉得照顾我们很麻烦,可以直接说出来。
扫除和洗衣服我都会学,我也会精进厨艺,让自己能代替她下厨。
如果她想回到钢琴界,可以和我商量呀。
我绝对不会反对,而且还会协助她。
如果她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我会举出爸爸的一百个优点,改变她的心意。
是吗?原来我……
「我不知不觉做出了和妈妈一样的事。」
尽管前方是一条绝路,最后只能放弃一切。
千岁同学咧起了嘴角。
「真要说起来,父母过得那么随心所欲,为什么只有我们需要忍耐?优空你家的情形也是一样。离开的妈妈就不用说了,没有让小孩子知道,接受这件事的爸爸也很自私。」
「不过──」他又继续说下去。
「所有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不只是对家人,对朋友和情人都一样。大家都是彼此互添麻烦,各自自由地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你不只是爸爸妈妈的小孩,也不只是弟弟的姊姊,不只是安静的资优生和普通的女孩子。」
千岁同学拍了下我的肩膀。
「最重要的是,你是内田优空。」
他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铿锵,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脑中响起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