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她话说到一半,我往她的头劈了记手刀。
「笨蛋,我也不会一一记住所有对战过的选手名字和长相。」
「那是因为你的记忆力不中用──好痛。」
「就算记不得名字,她还是记得你的球技。『虽然过去几乎没有对战机会,但你的速度感觉比我预测的快上三倍。』东堂舞是这么说的。她说的不是准决赛,而是过去,对于没有印象的球员,不会说出这种话啦。」
她可能对于国中小对战过的经验也都没忘记。
阳的神色显得很惊讶。
「……这样啊。」
在面前练习的网球社,正好有球滚到了这里。
校区内,一条通路把我们所在的校舍与体育馆和操场隔开来,球就停在这条路上。我站起来捡起球,以圆弧的曲线把球往正要赶过来的女孩子拋回去。
对方用球拍顺利接住球,说著「谢谢」向我低头致意──
在她后面练习的夕湖刚好注意到我们。
「朔──!阳──!」
她随兴地挥动球拍,我则是稍微举起手来回应她。
「如果可以像那个样子──」我坐回长椅上说:「快快乐乐打球就好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想起夕湖之前说过,她不执著输赢,只是随心所欲在参加社团活动。这种话听起来或许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过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以这种心态从事体育活动的人。
真要说起来,一开始每个人都是这个样子。
球投得比昨天远、击出安打、顺利接住飞球……只要这样就觉得很开心了。
「我们办不到。」阳嘟囔著。「我们连灵魂都被囚禁住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么说太夸张了,可是我完全认同她的说法。
从小牺牲与身边朋友玩耍的时间,每天把身体操到极限,在练习和比赛上一再遭遇挫折,度过因为悔恨而不成眠的夜晚──尽管如此还是想要变得更强,还是想赢球,还是想成为第一名。
即使人已经离开棒球社,灵魂还是不愿意离开,囚禁真是最贴切的形容了。
「你怎么看舞说的话?」
「你指二十公分那件事吗?」
我回问后,阳点头。
「你没有反驳回去是正确的做法。」
「我也是这么想。」
「我对什么天分还有运动细胞抱持怀疑的态度,但是体格毫无疑问是由父母得到的才能。如果是容不容易练出肌肉这种程度的事,只要努力就能弥补,可是只有身高这件事,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我倒是狂灌了很多牛奶。」
阳开著玩笑,笑了起来。
「不过,我不想做出嫉妒别人天分的事情。拿舞来举例好了,以她的身高和我用相同的速度奔跑、跳跃,说不定很容易受伤。因为她的身材高大,对手的力道说不定会更强,防守也可能更严密。她在篮球上是顶尖的选手,但是做为一个女孩子,可能有人会对她说出难听的话来。」
这段话实在令人钦佩。
会像这样思考的人,尤其是遭到他人天生好运击倒还能说出这种话的人,真的是十分强悍且美丽。
「一个问题就好。」阳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如果我有办法回答的话。」
「你认为努力一定会有回报吗?如果我拚了死命地跑,拚了死命地跳,有一天我也能打赢舞或是其他更厉害的对手吗?」
她强烈地发自内心提出这个问题。
所以我也据实回答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说真的,努力就能得到回报只是种幻想,不,正确来说要看对回报的定义。如果是希望能够增强实力,努力一定会有回报,但是如果是想成为全日本最强的女篮球员,就不一定会有回报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如果有一百个人怀抱这样的梦想努力,最少也会有九十九人得不到回报。
「尤其你还有身高这个劣势,要是懂篮球的人听了,大概都会笑说这是天方夜谭吧。」
我说著,想起了和明日姊以及西野先生的对话。
那个人提出的回答是要追逐梦想直到实现为止。
如果问题是「打进高中篮球联赛」或是「在职业球队打球」这类具体的目标,她想必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然而,阳现在所想的是更抽象而且单纯的心愿。
我的人生观错了吗?
在我听来,她提出的其实是这个问题。
「不过,就像没有人可以证明努力一定会有回报,同样也没有人可以证明努力不会得到回报。」
我忽然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望著棒球社继续说下去:
「如果每天再击球一百次,如果跑得更快,是不是能变得更强?是不是就能赢了?是不是就能成为第一名?如果是两百呢?三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