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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感情,就是普通且单纯的寂寞。
在这一瞬间,于这个城镇度过的日子、跟眼前的男孩一起相处的时间,如浊流般滚滚而来,将我淹没。
决定应该前进的道路,同时也会确定必须放手的事物。
这是人生的歧路。
我一定已经不会在这个悠闲、温暖又温柔的城镇,一边跟爸爸妈妈说话,一边过著没什么大变化、却充满简单幸福的生活了。
即使成为大学生,也不可能常常去藏老师那边露脸,亦不能在平时的河岸地悄悄等待升上三年级的朔,或一时兴起邀他去约会了。
——我也肯定,不会成为这个人的新娘了。
胸口感到一阵痛楚。
这是自己决定的事。我没有半分后悔,也不可能后悔。
我要追逐梦想,在陌生的街上抬头挺胸、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可是、可是——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养育我至今。谢谢你们给了我,足以在陌生城市脚踏实地地生活下去的一切。
谢谢你,藏老师,谢谢你陪著我这麻烦的学生直到最后。谢谢你看穿了我的不自由。
谢谢你,朔哥,谢谢你教会了我自由,谢谢你绑走了我,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支持我,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直到最后的最后,都维持著那个帅气的背影,谢谢你————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像是想维系住什么般紧紧抱住了他。
大概是因为事出突然,他没办法整个接住我吧。
我们一起倒在地上。
我跨坐在成为肉垫的朔身上,只用双手撑起身体,望著他的脸。
「明日姊,干嘛露出那种脸啊。」
他面露温柔的微笑。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我已经无法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了。
眼泪犹如六月的雨滴,沾湿男孩的脸颊。
我现在的脸一定很不像样。
「爱哭的毛病还是没改呢。」
朔哥的手指轻轻碰触我的脸颊。
那个怀念的动作及话语,跟我一直珍惜的遥远夏日如出一辙。
手牵手回家的田间小路,沾满泥巴的纯白洋装,两人一起望著汽水瓶内弹珠的祭典,并肩睡著的东京之夜,就连现在这一瞬间也是——
他一直注视著我。
照亮我前进的方向。
嘴上说著「没问题」,并推我一把。
如此地巨大而美丽、明亮而温柔。
对我来说,你是、你就是——
「——你就是……我的……明月!!」
泪水有如滂沱大雨,我如此说道。
「你错了。当我沉在没有打开盖子的瓶底时,明日姊才是那熠熠生辉的明月。」
不对,不对,不对。
我已经撑不住身体,把脸埋进眼前结实的胸膛里。
其实我想用更好的方式跟他道谢,想把自己心里的心意全部传达给他,却只能说些普通的话语。
「我会努力的。我会在东京实现梦想。会好好证明,证明你的光辉确实照亮过我。」
他温柔地轻抚我的头。
「加油,明日姊。加油,加油,别输了。」
「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忘记自己身处何处,连这其实是必须笑出来的场面都拋到脑后,我只是一直一直哭著。
彷佛是要让自己在起跑后不会因寂寞而流泪,不会迷惘,不会倚靠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我会把自己一辈子的泪水都留在这里。
*
然后我——千岁朔带著终于冷静下来的明日姊走出学校。
不知不觉间,郁闷的雨已经停下,乌云也已远去。
没有人烟的河岸地道路上四处都是水洼,空气十分透明、澄澈又清新。
彷佛要体现自己的名字,*六月隐约发红的草莓月亮,高高浮在尚未全黑的夜晚天空上。(编注:strawberry moon,源自美国对六月的满月之俗称。)
而走在我身边的人眼睛鼻子也一片通红。
「明日姊就像那个月亮一样呢。」
「别糟蹋我们刚刚的互动啦。」
「人生就是需要无趣的笑话跟哏。」
我们一起轻声笑著。
我明白为何明日姊会哭。
因为,老实说我也差点一起哭出来。
这说不定是我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