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完美也很让人厌烦,那就偶尔说点无聊笑话消除压力。」
「嗯。」
比方说,在我怀著异常痛苦的心情,拒绝自己认为是重要朋友的女孩告白后,隔天就会凭空生出我只是跟人家玩玩、随意就把人甩了的事实。
比方说,有群高年级生以我得意忘形为由,成群结队地不断来找我麻烦,而我为了避免给棒球社添麻烦,因此无法反击。
比方说,以为自己女友被我睡走的男生跑到教室,先是在我同班同学面前把他自以为是的妄想大声吼过一轮,接著又把我的手机给扔到窗外。
比方说,有传闻说我能有好成绩,是因为我有在伺候尚算年轻貌美的老师。
比方说,我父母离婚的事曾被人大大写在班上的黑板上。
比方说,有人因为学长们的指示,无视一年级就成为校队的我。
然后在高中——
「我能详尽地讲起每项经验,但这些事情完全没有造成我的心理创伤。我就是在不断闪躲他人扔过来的每一颗小石头时,不知不觉成了这样的男人。」
看吧,果然是个微不足道、无趣且毫无意义的故事。
*
「……我的故事就此结束。」
一直应和我的明日姊依旧沉默不语,我很犹豫要不要确认她的表情。
「你看,就是段非常普通的廉价过去对吧?没有什么沉重的故事。」
她没有反应,因此我继续说道:
「那一天,我本来是打算对明月伸出手的。我想让自己像颗沉在汽水瓶底下的弹珠,想成为大家都憧憬渴望、却无人能改变得了它应有姿态的某种高贵存在。」
沿著墙壁点缀的霓虹灯,照亮了可悲的我。
「可是,我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汽水里的弹珠不是浮在夜空的明月。我在自己周遭筑起坚固的墙,窝在里头害怕不已。只是在瓶底望著于远方闪耀的明月、照亮黑暗的明月罢了。明明自己哪里都去不了。」
而且,我不是明月,而是那颗弹珠。
它就是这样的故事。
我之前曾对健太讲过。
我对自己的生存方式和信念有自信与信心。
我想活得优美,犹如沉在汽水瓶底下的弹珠。
这番话绝非谎言。
我喜欢自己现在的生存方式,也认为这很有自己的风格。
但是,比如说在这样的夜晚,我偶尔会突然开始思考。
——我那一天到底是对什么伸出手?现在又身在何方?
明日姊浅浅地吁了口气。
「我终于明白了。开朗、天真无邪、热情直率又温柔、犹如少年漫画中迸出来的英雄——这样的你,为什么会改为奉行那样的生存方式。」
我揣摩不出这句话的意思,看向隔壁。
明日姊露出极为温柔——不对,她不知为何开心地笑了。
「你的人生不是没有故事,而是故事太多了。」
体温比我低的手,温柔地替我拨开头发。
「一般来说,只要有你所说的其中一项经验,就能化为故事。我曾遇过这么难受的事,好痛苦、好难过、好疼。只要这么做,就可以当作软弱的藉口。」
她的声音非常地柔和。
「无法努力的时候,想要放弃什么的时候,人生没办法如意的时候,只要取出那个故事,就能变得轻松。因为自己经历过那样的事,所以这也没办法。他们会表现出容易受世界伤害的纤细,最终开始伤害使劲努力避免被世界伤害的人。借用你的话来说,就是要取得平衡。」
可是啊——明日姊继续说。
「你不容许自己把这些经验化为故事。你觉得这些痛苦微不足道,是无趣的哀伤,是无意义的痛楚,而且是足以凭藉个人努力跨越的障碍。」
左胸处传来扑通的心跳声。
「因为没有遇到像是愿意帮助他人的你那样,出手帮助你的英雄,你才会像这样自己逐一保护自己的生存方式及理想。同时也是为了优美的活著。」
「……也不是那么小题大作的事情。」
「是你不会小题大作。」
在温柔的眼神凝视下,我咬紧彷佛就要颤抖起来的嘴唇。
「我也——」
——等我注意到时,话已经自行脱口而出。
「我小时候想成为少年漫画中的英雄,想成为能正直地面对各种事、努力、珍惜伙伴、看到有烦恼的人就会无条件伸出手的男人……」
可是、可是、可是——
「可是,没有人需要那样的我!」
我紧紧握住明日姊的手,想得到依靠。
啊啊,我到底在干嘛。
不该连这种事情都讲出来的。
我对自己忍不住泄漏出的软弱感到非常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