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居然特地为了这件事过来!请稍等一下。』
门后面传来慌乱的吵杂声响,接著轻快的脚步声往这里接近,也许她是在急忙收拾看得到的范围。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是健太的妈妈。」
门后面出现一位给人的印象有些憔悴,约四十来岁的女性。她的手腕和脸颊不只是消瘦,简直是瘦骨嶙峋,匆忙绑起来的头发看起来也很毛躁,有显眼的白头发。她不著痕迹地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们一遍,然后再把视线转回到我们脸上。
「抱歉忽然到府上叨扰,打扰到您了吗?」
我轻点了下头,脸上挂起更加爽朗的微笑,一旁的优空也点头致意。
「完全没有打扰到我!屋子里很脏,请不要介意。」
山崎同学的妈妈用高两度的声音说,放好两个人的拖鞋。高一度是为了有朋友担心自己的儿子来访这个事实,另外一度是因为那是一对看起来在学校很受欢迎的俊男美女。
遇上这种时候,标致的外表就很方便了。在取得第一次见面的对象信任时,外表可以帮忙迅速省去许多必要的步骤。再者,父母对老师总会保持距离,但通常都会欢迎儿子的朋友。藏老师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把事情交给我来处理的吧。
山崎妈妈带我们走到客厅,等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来后,端出了用茶包泡好的红茶。我喝红茶,优空要了牛奶,泡成奶茶后送到嘴边。
「这个先给您,这是今天发的讲义。」
我递出从藏老师那里拿来的讲义,山崎妈妈收下后快速看了一遍,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我家的孩子给各位添麻烦了……」
我打断她的话,握住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稍微低著头,压低了嗓音说。
「健太还好吗?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只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结果拖到现在……其实我应该早点来的。」
「对不起,让你操心了。就连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不能怪你。」
山崎妈妈抬起头看著我。
「身为一位母亲,我很高兴有朋友愿意来找他,因为我总在担心他在学校会不会孤伶伶的。」
他在学校有趣味相投的朋友,不能说是孤伶伶的。虽然说比起他实际的朋友,我们稍微显眼了一点。
「健太同学也没跟您说吗?那个……他不来学校的理由。」
优空小心翼翼地问。
「这件事说来难为情,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今年一月,他忽然说不想去上学,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会在固定时间把食物放在房间前,他都有吃。我出门去买东西还有半夜时,他也会离开房间……」
「既然他有按时吃饭,至少能放心一点。」
优空察觉现场凝重的气氛,高明地结束这个话题。
「真的很抱歉,让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为他担心。」
我发现优空露出愧疚的表情,接过话说了下去:
「对我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向父母吐苦水可是会羞得要死,这种情形很正常。反而如果他每天找您商量烦恼,您才应该担心。」
我尽可能用平淡的语气,让事情听起来不那么严重。
「也许是吧……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我已经不瞭解他了。」
「这一点也不奇怪,就连我们自己也不是很瞭解自己。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和健太讲一下话吗?只有健太、我和内田这三个人。如果您在附近,我怕他又会闹脾气。」
「我是想拜托你们,只是他很有可能对你们也会恶言相向。去年导师来的时候,他也说『我没有话好说,把他赶回去』。」
「恕我直言,导师其实和父母没有分别,高中生有只能和高中生说的话。他有可能也会对我们发脾气,不过我不会半途而废。要我常到这里来也没问题,我想和他一起毕业。所以说,接下来这段时间可以允许由我们来说服他吗?」
山崎妈妈倒抽一口气,不住点头,眼里泛出泪光。
……好单纯的人。
*
「……诈欺师。」
在通往山崎同学位于二楼房间的楼梯上,优空如此嘀咕著。
「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我一个谎也没说。」
「谁是他朋友?」
「我把他当成朋友,这需要共识吗?」
「一直放在心上?」
「昨天中午过后,我就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要是能早个十分钟到就更好了。」
「你不会半途而废,不管还要再来几次,也想要一起毕业?」
「否则藏老师不会接受的吧~」
「朔同学,你妈妈骂过你满嘴歪理吗?」
我们沿著二楼的走廊往前走,在尽头的那扇门前停了下来。优空再次露出「怎么办?」的视线,我很乾脆地敲了门。
叩、叩、叩。
慢慢地敲三次。要是突如其来开口,结果对方理都不理我们也麻烦,所以我事先向山崎妈妈问过了她平常敲门的习惯。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