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全部写满了字。而宗太才仅仅写了几页。
他的胸口有如被巨石压住一般难受。
才一个月都没到。但这一个月未到的时间原来是这么长的啊,宗太不禁恍然大悟。
「立花雏田一直都注视着你。即使双目失明,仍仔细地“注视”着你。然而,你又做了些什么?」
尽管厌倦了千篇一律的每一天,但仍过着平淡的生活。
尽管盼望着世界发生变革,但却没有因此以身作则。
可是雏田,明明已经为了将新生活中产生的不愉快一点一点地转化为欢乐付出了不少努力。
明明已经拼了命想要理解真田宗太这个人。
对于这样的雏田,宗太却是无动于衷。
「是不是觉得向雏田提出问题的话,会给她带来困扰?」
「我是觉得不要问得太详细对雏田比较好……因为可以想像的到,她一定经历过种种艰辛吧。」
「就因为这样,雏田才会一直不向身边的人吐露心声。其中原由她很清楚。之所以她几乎都不会讲述自己的经历。是因为她知道讲出来的话就会给别人造成不小的麻烦。而且她也很清楚这些话会让身边的人逐渐远离自己。雏田就是这样,独自一人背负着重担走到今天的啊。」
宗太哑口无言。
「不可否认你的沉默是出于对雏田的关心。但是,有时候鼓起勇气去问一下也不失为一种关心嘛。」
在这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里,宗太不知把疑问咽回去多少次了。而且每一次,他都拿雏田来当借口。为了她还是不要问比较好之类的。就这样一边重复着借口一边闭上了眼,逃离了战场。
「话说你啊,为什么不用名称呼?」
「咦?」
黑田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宗太怔住了。
「她没和你说过吗?希望用名来称呼自己。」
那是宗太最初招待雏田去自己屋的事了。
她确实有说希望用名来称呼。
结果自己以太难为情的理由拒绝掉了。
说起来,在学校作自我介绍的时候,雏田也说过希望用名来称呼。
「这可是有原因的哟。」
理由什么的自己想都没想过。
雏田的想法也是一点儿都没了解过。
「立花这个姓,只不过是雏田最初所在的研究所给她取的。她真正的父母,早在月之碎片落下的十四年前就死了。也无法查明是谁的孩子。唯一知道的就是,当她在燃着熊熊大火那如同地狱一般的草地上被自卫队保护起来的时候,衣服前刺着一个名。」
「那就是……『雏田』」
「啊。这是唯一的一件,真正的父母留给她的东西。所以,是特别的。」
宗太说不出任何话。
「被救助之后,她便一直在研究所中被抚养长大。」
这件事宗太还是想像得到的。
最初遇见自己的时候,雏田连衣服都没有穿。似乎是从哪里逃跑出来的。
从哪里,为什么要逃跑,这些问题的答案,到今天为止明明是有很多机会可以得知的。
「你也知道,雏田所拥有月神刻印的量是非比寻常的。那种等级,在全世界恐怕都是屈指可数的吧。京这种级别的甚至连她的百分之一都及不上。因此无论哪个机关都巴不得将她收为己用。但是,自从五年前的那次失明之后,她所处的状况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为太难控制了呐。所以在这五年里,她就被迫辗转于各种领域的设施之中,总数高达十七处。长点的待了一年,短的一周就被赶了出来。」
黑田从上衣的里口袋中取出了一包烟。
或许是觉察到了这里是医院,他很快又把烟放了回去。
「无论哪个设施都将立花雏田视为贵重的实验品。把她当作豚鼠,当作便利的道具那样来对待。在这一点上,连我也没资格批评别人呢。」
黑田凝视着地板上的一点,自嘲似地笑了起来。
「即便如此雏田仍未露出过一丝的不满。不管去哪里都是活泼开朗态度端正。都是为了尽量不添麻烦而不断努力着。因为她坚信着,只要这么做的话,终有一天能够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的啊。」
宗太的手无意识地抽搐起来。
「我可不想你也变得像我们大人那样肮脏呐。」
「自做主张的发言呢。」
「啊啊,是啊,是啊。但是,现在的你连我们都不如!」
明明就在雏田的身边,却从未与她沟通。
只注重了外表,却从未注意过她的内心。也从未向她靠近。
明明雏田对自己充满了期待,可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她。
「告诉你件事吧。那孩子在这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能力啊。如果没有这能力的话,就不会被像皮球那样被踢来踢去了。」
听到了这句话,宗太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紧咬着自己的牙关。
要是自己认真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