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什么才行吧。”我说。
我们两个人喝完了咖啡,看着天空发呆。她还是没有出现。
我们两人的叹息声在中庭回响。
“哪,也不能老是待在这里。”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远藤也下定决心,站起身。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
一样是搭乘睿山电车,我们把她的梦幻境地抛诸脑后。
当电车出了田中春菜町的小路,距离天亮还有一段距离。气温还是很低,就跟下雪时差不多。我的太阳穴开始抽痛,皮肤不太够地绷紧。
“你虽然蛮变态的,但人还不错。”远藤说。
“真是失敬啊。”
“哈哈哈。那,再见啦。”他笑着举起手,接着步行离去。
我则往住处走去。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万物沉眠。她应该也是一个很好睡的人吧,我想。
她跟我交往的时候,在小钢珠店打工,生活极其忙碌。也因为如此,她在哪里都能睡着。当我看着她就像猫咪缩成一团睡得香甜时,总是一个人发起呆。我曾经很认真地想过,到底我在这里做什么?我也曾经在被恋爱冲昏头的时候想过,她能够这样毫无挂碍地在我身边熟睡,是因为跟我在一起能够很安心的关系吧。这点让我感到非常骄傲。
在我的想像——现在的想像当中,在房里沉眠的她,是不是正在摇摇晃晃的睿山电车里穿过夜晚的街道,前往那遥远的、我不知道的所在?那里的原野森林广阔、阳光明朗,伟大的太阳之塔,是不是正等待着她?
我并不是现在还对那伤心苦恼念念不忘,不过,多少有些难过吧,我想。我踩在冰冷的柏油路上,脚步声响起。
当我抵达白川通的时候,雪花开始飘落。我决定要弄点我最喜欢的肉桂吐司来吃,所以去超市买了一袋吐司,然后走向御荫通的坡道。
在我缓缓爬上坡道时,想起了不久之前我跟远藤的对话。我突然停下脚步,吐出一口白烟。
仔细想想,为什么我要安慰远藤、让他恢复精神啊?那家伙,对自己脱离常轨的行为视而不见,反而对我一阵痛骂,用胶布把我的房间封锁起来,甚至还让我的房间变成昆虫王国。为什么我要安慰他啊?为什么我非得要跟青春连续剧里那种会劝学弟“你要正正当当地跟她交往才行啊”的学长一样,我干吗一定要演这种跟我差了十万八千里远、热血到不行的角色啊?
我注意到自己正多愁善感。“笨蛋!那种不合理的冲动就要赶快排除啊!”我痛骂自己。在这样的状况下,我要怎么去面对饰磨?我可是要跟他一起向圣诞法西斯主义宣战的人啊!
我满怀愤怒地甩着吐司,重重地踏着脚步往我的住处走去。
我才不理她还是远藤会怎么样,我在心里发誓,绝对、绝对不让自己再被卷入那种无法抑制的感伤当中。
◎
高中时代,每年最重要的活动,就是学园祭。
学生把课业放在一旁,来回奔走准备筹划。他们热衷于胆大的妄想当中,有时,他们会认为自己是在讴歌青春。到了后夜祭(注:后夜祭是学园祭的最后一天。)他们会围着烧得旺盛的火堆,在那时,轻浮的氛围可说到达了一个顶点。就连钢筋水泥材质的校舍,都像是在这样发烧模糊的空气中飘浮起来,浮游于离地三十公分之处。
在这样的忙碌纷乱中,来来往往、成双入对黏在一起的年轻人可说是比比皆是。学园祭,是高中生情侣的大量生产工程。在这样低烧不退的情况下,大部分的学生都会失去理性,甚至深思自己的人生是否活得浪漫,进而轻易地越过那道门槛,哎呀哎呀几声,周围就充满了感情好到放学时会一起回家的幸福情侣。身为一个理性的人,我看着周边来来去去的年轻人,只觉得十分厌烦,那种发情的样子,简直就像在抢夺残存无几的食物一般。我不禁苦笑,我想,我绝对不能变成那个样子。
而圣诞节就是把学园祭的集体错乱现象扩大到全国性规模的日子。若只是学园祭,走出校外就没事了,但如果是圣诞节,便无处可逃。就算躲在自己的住处,圣诞节的阴影也会透过手机的待机画面、大学里的熟人,或者是电视、新闻等各种媒体,执拗地追过来。
“哪,睁开眼睛吧,不要再把自己关在房里了。圣诞节快到啰。”
他说。
◎
随着圣诞节日渐逼近,饰磨的两颊逐渐消瘦,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颇有新撰组那种“近身者斩”的气魄。这绝不是因为他接连不断地向路过的女性发情的关系。每当我去御荫通的小店“Kenya”吃晚餐,总能看到他一天比一天更像释迦佛陀艰苦修行的干瘦模样。像他这样的身体,真的能够撑到圣诞夜吗?我不得不这么质疑。
然而,愈是接近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这个魔鬼的节日就愈是逼近到我们的周围,他会非常紧绷,用他全身的力气去抵抗,到最后,圣诞节当天就会发高烧,每年都会睡上这么一天。这是真的。他的战斗,是如此激烈啊。
“那么,远藤那里怎么样了?”一边吃着汉堡包,饰磨一边问我。
“这个嘛……”
“诶诶,你放着那家伙不管,不会有问题吗?”
“我懒得管他。他怎样跟我无关。”
“这样啊。也好。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可得集中精神对付圣诞节才是。”饰磨说。接着,他露出了非常奇异的微笑。
即便如此,我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在他那消瘦衰弱的体内,那个“‘不好吗?’骚动”妄想是多么高浓度团团转着,我就几乎连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