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把你的胡思乱想合理化,长进一点吧,把那些不合理的冲动排除掉,冷静一点。就像我这样,哪。”
看我们乱七八糟讲个没完,高薮探身过来,嘴里嘀嘀咕咕。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好像很有趣,让我也掺一脚?”因为好奇心,他的眼睛跟着闪闪发光。
“闭嘴!”
在我大喝一声后,高薮一脸的可怜相,看起来很受伤。
◎
凌晨两点,放映会结束。
高薮虽然住在下鸭泉川町的幽水庄,但他说今天要在研究室熬通宵。对在农学部的研究室待到傍晚都很痛苦的我来说,没办法了解他的精神构造——居然能在研究室里平心静气地待上二十四小时?对我来说,我的住处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也是我放松的所在。如果可以跟蜗牛一样,背着自己的房子到处跑就好了。如此一来,我到哪里都可以自己泡咖啡,可以抱着我喜欢的小熊布偶,可以尽情地躺着抽烟,可以随意地翻阅书本,不爽的时候就把门锁起来,断然采取抗议行动。
高薮一路把我们送到四号馆的玄关处。
“下次再一起喝酒吧。”他说。
“井户还是很沮丧的样子,安慰一下他吧。”
“喝酒没问题,对那些什么沮丧的家伙,我没什么好说的。”饰磨抬头看着猎户座,一边说道。
“都是朋友啊。”
“我没兴趣做什么没意义的慰问,只是佩服他居然能够对那种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嫉妒成那样。要我大概只会安静地看着会有什么发展,心安理得地从那之中找乐子而已。”
“那是长年跟你一起抗战的伙伴啊,你怎么一副很薄情的样子?”高薮一脸困惑的表情。
“我们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去安慰人家的团体。我们可是武士哪!”饰磨毅然说道。
饰磨不理会在旁边叹气的高薮,一边哼着《年轻的武士们啊》这样奇特旋律的歌曲,一边从工学部当中往百万遍的方向走去。虽然他总是把“武士”这两个字挂在嘴上,但到现在我还是不晓得他所谓的武士应该要怎么定义,是否与新渡户稻造博士所谓的武士道(注:武士道为日本古代武士的传统规范。新渡户稻造博士则是以英文将日本的武士道介绍给西方世界。)有关不得而知。
“我走了。”
我朝着高薮挥了挥手,朝着饰磨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深夜两点的大学校园,相对于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的光亮研究室,没有人的地方几乎都是沉入深深的黑暗之中,一个人走在其中的感
觉很不好。我虽然看不起没有必要的胆怯,但对于黑暗的恐惧是人类恐惧的根源,要用理性去跨越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使是我这种人,也会被那样的恐惧所掳获;如果把这种愚不可及的恐惧心抛诸脑后,其效果不外乎就是出现足以撩拨怒气的想像,或者是足以挑起情欲的想像。不过,有鉴于我是走在一座至高学府的地面上,情欲的想像就免了。我再次反刍我从饰磨那里得到的有关远藤的情报。
要说什么叫做屈辱,我敢说,没有什么比被变态叫成变态更屈辱的事。再说就事实来看,我跟那种无理的家伙完全不同。这样说起来,我真是疏忽了。我在她住的大厦前被他痛骂时,想必他也在跟踪她吧!而他送那封活像是恐吓信的信来的时候,我的确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却没有想到这点。
确认他根本没资格谴责我以后,我感到十分愉快。如同走在莲花池边的佛陀般,我开始对他产生怜悯之情,我随意地扯断了蜘蛛丝(注:佛教相关典故。极恶之人落入地狱受苦,但因曾对蜘蛛起善心,是以佛陀欲以蜘蛛丝将其度化,但因其恶心不止,蜘蛛丝断裂,恶人仍落入地狱受苦。),丝毫没有把这个状况说成是什么男人的连坐理论的意思。我很强,我是这么想的。
◎
就在我沉溺于各式各样的思绪,信步走到计算机中心时,我突然感觉到某人的视线,从旁边建筑物的暗处射来。
“邪眼”这两个字,立刻浮现在我的脑海。
如前述,正当我沉溺于这样的思绪时,我感觉到邪眼的视线。我毅然将愤怒灌注其中,回睨那片黑暗。不能每次都让那家伙扰乱我的思绪!
定睛一看,几个年轻人站在建筑物的黑暗之中,每个人都瞪着这里。我有些狼狈,虽然想要大张旗鼓地击退“邪眼”,结果却仍是只能弄得像是“看屁”的感觉。我装出没什么事的样子,就这么走过去。
那些年轻人三三两两地晃了过来,什么都没讲,只是跟我一起并肩而行。“咦,他们也要往这个方向走?”我想着。
不过,我喜欢一个人散步,要我跟不认识的男人一起同行,实在没什么兴趣。为了甩掉他们,我加快了步伐。但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企图,居然紧跟了上来,结果我们双方的相对位置还是跟刚才一样。我想问他们“你们到底想干吗”,不过我大概只会得到“我们只是要往这边走”这种流氓般的回答,所以我闭着嘴,与其开口讲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不如看事情怎么发展再做打算。
我依然没说话,只是更加快脚步,但是事态并没有因此而好转,很快我就感觉有股像是被套上黑色垃圾袋一般的窒息感。他们一共有四个人,看起来介于高中生与大学生之间的年纪。当然我不可能一直盯着他们看,所以对于他们的长相,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四具黑漆漆的巨大身形紧紧杵在我身边,相当不舒服。我看都不看这些伙伴一眼,兀自走在最前方,出了通用门,往住宅街走去。
我想到了!这些可能就是之前甚嚣尘上、人家说的“狩猎京大生”的家伙吧!这几年夜晚的京大校园似乎发生了好几起学生被袭事件,之前是一些游民或是中年男性之类的人在市区被袭击,现在这股流行风潮似乎已经波及京大。其实要玩的话有其他更有趣的东西可以玩,但是对他们而言,这种忠告就跟斑马对狮子说“吃青菜吧”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