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桌面点了点头。纯一屏住气息,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刚刚那段话我已经请节目制作人剪掉了。”
文绪抬起头,以惊讶的神情看着木户崎。
“我可以了解你想要平息绯闻骚动的心情,不过挂井先生是这次电影的投资者,他现在人在美国一直没有回来。如果你把事情闹大了,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更何况他应该也不知道你怀孕了吧?”
这时服务生走过来,木户崎便闭上嘴巴,直到服务生离去才继续低声说:
“你也许不知道,挂井先生和我们公司的关系很微妙。他不会希望媒体大做文章。你应该也受够了被那群记者胡乱报道吧?而且《骚动》也快要上映了。”
“可是……”
“怎么了?”
“挂井先生在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出现在我的住处。”
“你说什么?”
木户崎渡正要伸手拿糖罐,听到她这么说却讶异地停了下来。
“他对我说话。我听声音就知道是他了。”
“你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只来过一次,所以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那不是幻觉,不过那声音一定是挂井先生。”
“你刚刚才当众宣布孩子的父亲,现在又开始说起鬼故事了。那个声音怎么说?”
木户崎把杯子举到嘴边,吊起眼珠子看着文绪。纯一坐在文绪后方的空位,正对着木户崎听他们的对话。
“他说他已经死了。”
木户崎半睁的眼睛闪过微弱的光芒。他避开了文绪的视线。这时纯一心中有如被电击般直觉到:这个男人早就知道纯一已经死了。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失去了这两年的记忆,还问我们两人是否在交往。但是他很快就不能说话了。”
“是吗……不过啊,文绪,这件事最好不要跟别人提起。大家会以为你由于未婚怀孕承受太大的压力,脑筋变得不正常了。我虽然跟你认识这么久,还是不太能相信这件事。”
“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只是我觉得,如果在媒体上引起话题,挂井先生或许就会出面了。要是他真的被卷入某个事件,或许也可以借此来加以确认。”
“原来如此。我也会想办法打听挂井先生的消息。所以关于孩子的父亲,还是请你先保守秘密。这算是木户崎制片公司的上级命令,懂了吗?”
文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不喝咖啡吗?这里的咖啡很好喝。”
“我只要闻香味就够了。咖啡对胎儿会有不良的影响。不过我想挂井先生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大家知道了。你不是也说过,人言可畏吗?”
木户崎渡听她这么说便眯起了眼睛。纯一想到另一句格言: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但是这里却有一个会说话的死人。)
纯一在心中喃喃自语。
◎
纯一现在已经将监视的首要目标改为木户崎渡。
木户崎制作人的工作主要是《SODO——骚动》上映前的宣传、发片工作,以及与电影院等相关单位的联络。纯—天黑之后便跟在他身旁监视,不禁对他忙碌的工作内容与充沛的精力感到佩服。
在百忙之余,木户崎渡也会抽空去探视在医院病房展开的录音工作。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每天都会有十几分钟的影像配上音效和音乐,电影制作即将进入最后的阶段。
录音工作开始后的第五天晚上,纯一跟着木户崎渡来到医院。木户崎导演的病房里放了屏幕、录音器材、混音器、音响、计算机等配音所需的器材,几乎没有通行的空间,地面也如蛇穴般被错综复杂的连接线占据,看不见原本乳白色的地板瓷砖。
配音工作在拉起窗帘的病房持续进行。导演躺在床上向作曲家与录音师下达指令。他的声音沙哑,体重也减轻许多,却还是显得很有精神。不过那颗黑色的光球仍旧继续缓缓旋转,静静飘浮在毛毯覆盖的腹部上方。
电影的高潮——敌方的剑术指导与饰演浪人的井原隆纪在竹林中决斗的场景——出现在屏幕上。青竹笔直地朝黎明前的天空伸长,将画面染成美丽的条纹状。两名武士挥动的长刀在竹林之间闪闪发光。影像还没有配上声音,看起来就像是在超自然的舞台上演出的剑舞。
“让我听一下音效。”
“我这次做了三种特效音。”
木户崎导演默默地点头。
“开始了。”
负责音效的工作人员按下数字录音机的按钮。
刀刃互相撞击的声音、刀子划过空中的声音、切断竹子的声音、斩断人体的声音——四套一组的声音以三种形式重复播放,但纯一几乎听不出其中的差别。
“第一种着重清澈的金属声,第二种比较自然,感觉稍微厚重一些,第三种……”
“我不太喜欢。”
木户崎导演老实不客气地说。音效师回答:
“是吗?第三种是在平常使用的音效上加了各种增强效果的声音,像是把西红柿压扁、切卷心菜、搅拌酸奶……也许太低俗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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