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使的攻击

br />
  木户崎到底想要说什么?纯一心中涌起不安的乌云。方便的女人、自我催眠、自动爱上对方—一木户崎以有些为难的口吻继续说:

  “文绪是我们公司专属的女演员,也是专属的……你不要生气……接待用的方便女人。你既然失去记忆,应该不记得第一次和文绪碰面的情况吧。老实说,文绪一开始和你约会,说穿了就是我们公司的业务命令。你虽然个性内向,但是很有钱,脑筋也很好,更有独到的品位,和文绪平常接待的大老板相比也年轻许多。文绪很快就真心爱上了你,而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你根本不是文绪的对手。”

  业务命令——听到这里,纯一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冻住了。文绪是“方便女人”,而两人最初相识是业务命令——纯一无法相信木户崎的话。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因为看到纯一的模样而落泪,还怀着他的孩子呢?然而奇特的是,他心中有一部分相信这是事实。他为自己内心的矛盾感到不可思议。彼此相反的两个想法互相拉扯,但他麻痹的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在他心中,文绪到底占有什么样的分量呢?

  纯一不自觉地回答:

  “但是她怀着我的孩子。她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选择堕胎,但她却决定独自把孩子生下来并抚养长大。”

  “没错。这点也让我感到很惊讶。她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但却宣称要生孩子,而且对象还是你,挂井先生。她告诉我自己怀孕的消息时,已经过了可以堕胎的时期,想必她的决心相当坚定。挂井先生,虽然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从利害关系开始的,但文绪一定是真心爱上了你。她决定在没有经济援助的情况下,生下失去联络并且行踪不明的男人的孩子,还要独立将孩子抚养长大,这是很难得的决心。看在这一点的分上,请你原谅文绪吧。”

  纯一虽然受到极大的打击,但他并不打算责备文绪。

  然而他心中还留着一些疙瘩。他觉得仿佛有一根锐利的刺插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产生灼热的疼痛感引起他的注意。这股疼痛在他形成重重障蔽的内心最底层发出奇妙的警告。

  不要接近……危险……易碎品……还有——真实。

  不知道为什么,纯一心中又浮现出那陌生的山林深处,躺在四方形洞穴中的裸尸。他的尸体没有任何外伤,碎裂的牙齿应该是为了隐藏身份而在死后处理的。

  木户崎制作人合上行李箱。他似乎有些慌张,态度显得格外不安宁。

  “文绪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其他的你应该听高梨先生提过了吧?我明天要赶第一班飞机出国,差不多也该跟你告辞了。”

  纯一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再问任何问题了。然而从别处又有另一个声音要他将所有的真相问清楚。纯一有如牵线木偶般开口问出接下来的问题——那是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内容。

  “最后杀死我的到底是谁?”

  木户崎的脸色变了。他的表情从惊愕转变为同情。纯一知道这个问题正中标的。木户崎的口吻变得像是教导笨学生的教师般和蔼。

  “挂井先生,你一定要知道答案吗?不知道的事情就别去追究了,否则很有可能会有人受到伤害。别再去讨论这件事了。”

  纯一想起小暮秀夫的话:当你知道了某项事实,就再也无法回到不知情的状态。一般而言的确是如此,但是对方是夺走自己生命的杀人犯,总不能不去追究吧?纯一无视于麻痹的内心发出的最大音量警告,装出冷静的样子对木户崎说:

  “我想要知道一切。如果换做是你,也绝对不可能忘记一切就此罢休吧?我以后不会再去找你了,请你告诉我吧。”

  木户崎制作人拿起行李箱,从地上站起来,重新坐在导演的书桌前。桌上放着木户崎刚的遗像。在黑色的相框中,导演仍旧戴着墨镜。年老的制作人平静地开始叙说:

  “这是我的错,该负责的是我才对。去年夏天,在计划要杀害挂井先生的时候,我的脑筋大概变得有点不正常了。如果是欺诈或挪用公款就算了,但我却打算要杀人。这就好比让一个外行人一下子就在正式拍摄的镜头前演戏一样。无可避免地,在和宫田与高梨先生讨论时,我的态度显得相当慌乱。会议是在旅馆大厅进行的,四周虽然没有很多人,但难免会引起注意。事后宫田就以此找我麻烦,说他很难跟我合作,如果要实行计划,就要让木户崎制片公司更深入参与才行。参与……这是很巧妙的用词。简单地说他就是要我们弄脏自己的手,这一来就可以封住我的嘴了。根据我们最初的计划,原本是要文绪把你找到轻井泽的别墅,把安眠药混入酒中让你服下,后续处理工作则交给宫田组的人。”

  纯一忍不住插嘴问:

  “她知道你们要杀害我的计划吗?”

  “不,文绪只负责让你服用安眠药,等你睡着就要离开别墅。我们告诉她宫田组的人只是要威胁你投资《骚动》,我和高梨先生会假装被宫田组抓到把柄,以同为被害人的立场用较为软性的方式说服你。或者也可以让宫田组质问你对刚出道的女星下手的事情。我们也告诉她,签订契约之后一定会把你释放。”

  “这个说法太单纯了,如果是我一定不会相信。”

  “那是因为你不是那种方便的女人。你想想看,虽然说她是我们的专属艺人,但是像《骚动》这样的大片为什么要特地找一名年近三十还默默无闻的女演员?而且她也知道导演的身体欠佳,即使心中有些疑虑,还是会说服自己相信吧。”

  “事情怎么会发生变化?”

  纯一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处,不禁感到惊讶。这个声音就像回音般模糊。他已经知道答案,差一点要大喊“我不想听”。他甚至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座即将崩溃的沙像,全身上下直到指尖都被空虚感填满。

  “产生变化的程序只有一道。挂井先生,很抱歉……在让你服用安眠药之后……文绪……”

  木户崎制作人低着头,无法抬起脸看纯一。他轻轻将放置在桌上的导演遗像放平。纯一温和地催促他:

  “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