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回到现在

msp;“不愧是老大,真有威严。”

  “的确。对了,敏郎,这些是你的份。”

  藤井从口袋拿出钞票,分了一叠给对方。坐在隔壁的上班族男士看到这叠钞票不禁睁大了眼睛。藤井以冷静的口吻问他:

  “有什么奇怪的吗?”

  上班族听了吓得连忙跑出店外。敏郎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今年的收获还真不少。包括那个有钱的少爷在内——”

  斗犬的眼睛闪了一下。

  “你如果学不会闭上嘴巴,有再多的指头都不够拿来赔罪。”

  “对不起,大哥。”

  纯一看着敏郎的手。放在拉面碗底的左手小指第二关节前端已经不见了。他目送两人走回大厦,进了不同楼层的一间房间入睡之后,才跳回了佃区的大厦。

  今晚他有很多事情可以写在档案中。这是纯一开始侦查行动之后首次得到具体的成果。他感到无法压抑的兴奋。

  ◎

  从翌日开始,宫田通讯公司就成了他新的侦查目标。他虽然在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埋葬自己的两人,但却仍旧不明白杀害的动机。那两个人只是受人指使,对他们下达命令的应该是身为老大的宫田。但自己的死能够替宫田带来什么好处呢?还有,这起事件为什么会被隐藏到现在?他仍旧是一头雾水。

  发现那两人组的兴奋并没有维持太久。九月也已经接近尾声了。东京的天空失去热度,夜晚的风逐渐转凉。即使是失去肉体的纯一,也为夏天的逝去感到惋惜。

  十月的第一个星期二,纯一从电视节目中得到了第二项发现——他是在木户崎制片公司看到这则新闻的。藤泽文绪当时正在温习新片的剧本,纯一将上半身靠在柜台上,欣赏文绪美丽的侧脸。阅览过无数次的剧本已经增加到原本厚度的两倍,封面也被摸得脏兮兮的。纯一每天看着文绪,痛切地体会到她把自己的全部演艺生涯都赌在了这次的角色上。

  放在柜台下方的小型液晶电视正在播放NHK九点的夜间新闻。

  “接下来要播报的是日本企业家在美国失踪的消息。失踪的企业家是在东京经营投资公司的挂井纯一先生,三十岁。挂井先生租借的汽车在拉斯维加斯郊外的沙漠地带被发现,车内没有任何人,附近也没有找到挂井先生的踪影。当地警方怀疑挂井先生可能被卷入犯罪事件,正在调查他的行踪。”

  画面出现了裁切成圆形的纯一的黑白照片,大概是学生时代的照片吧。模糊的笑脸比现在年轻许多,显得相当天真。镜头接着转到沙漠中的公路,戴着墨镜的肥胖金发警官正指着被遗弃的车子,汗湿的制服背部和有如大陆般雄伟的腰围让人印象深刻。画面很快地切换到下一则新闻。

  “针对崁城县利根川堤防工程的受贿案件,崁城县警方在今天下午两点侦讯了有行贿嫌疑的东南崁城株式会社经理……”

  纯一听到有东西掉下来的声音,将视线从电视移回文绪。只见她站了起来,眼睛睁大到几乎快掉下来,盯着电视机呆呆地一动也不动。难道崁城的这名土木业者是她的叔叔?不可能。这么说,她应该是为了纯一失踪的新闻而感到惊讶。

  (她认识我吗?)

  和电视屏幕中自己的照片相比,这项事实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冲击。在失去记忆的这两年中,自己是否曾经造访木户崎制片公司,并和她见过面呢?

  文绪以身体不适为由,立刻离开了事务所。纯一过去曾有好几次想要跟踪她回家,但总是忍住了诱惑。然而这天晚上他下定决心,要一直跟踪下去。

  文绪缓缓地走在地下街,从赤坂城门一直走到永田町车站。纯一追随着她脚步摇晃的背影。在地铁车厢内,她端正的脸上没有表情,失去血色的肌肤有如高空的云层般苍白。文绪在永田町站上车之后,中途没有换车,搭了二十分钟左右,在新玉川线的二子玉川园站下车。她走过快餐店林立的站前广场,往高岛屋的方向前进。纯一也曾来过这里几次,对这一带还算熟悉。多摩川沿岸的宁静住宅区绿意盎然,近年来颇受年轻女性欢迎。

  文绪在玉川通右转,走向中层建筑并排的一角。她进入外墙贴着浅棕色瓷砖的大厦,搭乘电梯上了四楼,使尽最后的力气打开了门。她没有开灯也没脱下高跟鞋,就直接倒在狭窄的玄关。她在黑暗当中一动也不动地待在原处。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缓缓抬起上半身。些微的光线照亮了铺着塑料方块地毯的玄关。在黑暗当中,只有地毯和文绪穿着黑色编织上衣的腹部反射着朦胧的亮光。飘浮在她肚子上方的,是电子时钟亮度的白色光球。小小的球体缓缓地自转,有如老旧的日光灯般,在边缘处漏出黯淡的光线。

  她怀孕了!纯一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文绪设法站了起来,打开墙壁上的开关。玄关的灯泡亮了,白球的光线减弱到几乎无法辨识的程度。不知为什么,文绪的光球似乎只能发出很微弱的亮光。

  文绪走到套房里,拿起电话按下常用号码的拨号钮。纯一贴近听筒,想要确认她通话的对象。电话响了几声,终于接通了。

  “喂,我是挂井。很感谢您拨打电话来。我现在不在家……”

  哔声响起之后,文绪叹了一口气,挂断电话。她低垂着肩膀走进浴室里。纯一听着莲蓬头的水声,有如石头般僵坐在床上。文绪将他的电话号码储存在常用号码当中,可见他们常常通话。纯一不禁为自己失去的记忆感到羞愧。然而不论他如何在记忆中探索,心中仍旧只有一块轮廓鲜明的空白,宛若地图上被涂掉的陌生国度。

  文绪套了一件大尺寸的运动衫,从浴室走了出来。她头上围了一条白色毛巾,身材不算丰满却相当匀称,二十七八岁的成熟躯体显现出圆润的线条。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心境下,自己或许会更感动吧——纯一此刻仍能够以冷静的情绪分析眼前的状况。文绪关上灯,俯卧在床上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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