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请」年轻的语部回答。「你也是语部?不过——还真是罕见的面具啊?」
「是啊,经常有人这么说」
猫头在篝火另一边盘腿坐了下来。虽然外表是猫,但举止却和人完全一样。猫头轻捻长须,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前的年轻语部,问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会在这里?」
他们周围开满了特伦伯。不过花丛中,散布着很多陈旧的石碑。那都是,墓碑。这里原来是块墓地。
「山下有村子,也有客栈的吧。你为什么,要露宿在这里?」
见猫头这么问,年轻的语部答道
「我和人约好要在这里见面」
「哦……?」猫头眨了下自己的蓝眼。「这还真是巧啊。我也是」
两个语部不由得互相注视向对方的面具。这应该就是我要等的人吧?有什么合适的开口方式吗?先坐在篝火边的语部烦恼的继续沉默着。
「真是很久没遇见语部了啊」猫头用前腿抚了抚头上的尖耳。「难得有这机会。我们来交换一下故事如何?」
「好啊,就这么办吧」
年轻语部点了点头,微微笑了。
「我叫……骷髅」
「名字吗——」猫头抱起胳膊略一沉思。「那,你就叫我猫吧」
猫的外表也完全是猫,很难看出他的年龄。不过从那声音和婉转的说话方式来看,肯定要比自己年长吧。心中这么确定的骷髅,张口道
「煌夜祭的惯例是从年轻人开始。那就由我先开始吧」
「不」猫摇了摇头。「今夜是夏至。是与举行煌夜祭的冬至完全相反之夜。因此今晚,从年长的我开始讲起吧——」
这是上上代王,还在襁褓中时的故事。那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南夏岛流行起了瘟疫。
没有特效药。没有治疗方法。只要得病,人们只能祈祷身体变凉不再发烧。在连续数日的高烧下,老人和孩子陆续死去。就连年轻力壮的青年,也抵挡不过高烧的痛苦而倒下。
以盛开特伦伯而闻名的倍贝尔山附近的哈泽村中,一个年轻人也在瘟疫中故去了。那是个年仅十九岁的青年,名叫索扎吉。
索扎吉有个名叫米露夏,已经约定终生的恋人。米露夏为索扎吉的死极度悲伤。她每天都会到索扎吉墓前,扶碑痛哭。
「我想再一次,见到索扎吉」
「我想再一次,听到索扎吉的声音」
几个月时间里,她几乎不吃不睡,终日以泪洗面。姑娘眼看着消瘦了。曾经丰腴的颊凹陷了下去,曾经柔软的身体变得干枯,就像皮包骨一样。再这样下去米露夏会死的。村里的人们都担心的劝解着她。可即使这样,也没人能阻止姑娘去死去恋人的墓地。
一天,米露夏在索扎吉墓前哭泣时,听到了喀嚓喀嚓的奇异声音。那是嚼骨头一样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啊?不由凝神静听的米露夏耳中,听到了一个轻声的问话。
「你想再见到索扎吉吗?」
她大吃一惊。声音,是从墓下传来的。那就像萦绕在地一样的低沉声音,再次向她问道
「你想再一次,听到索扎吉的声音吗?」
「嗯,我想听」米露夏颤声回答。「你能……让我见到索扎吉?」
「能等,十一年吗?」
「——十一年?」
「这期间,如果你没有忘记索扎吉——他就会去见你」
姑娘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点着头。
「我等。只要能再见到索扎吉,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回到村子的米露夏,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她知道就算说出来,别人也只会以为她疯了。
不过即使这样,这件事也给了姑娘活下去的力量。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恢复了活力。
索扎吉去世三年后。她终于露出了笑脸。五年后交到了新的恋人。当她二十五岁时,与酒馆继承人结婚了。也就是在索扎吉死后的第七年。
第二年,她生了孩子,是个像米露夏一样可爱的女孩儿。再过一年又生了一个壮硕的男孩儿。米露夏与丈夫一起经营酒馆,抚养着两个年幼的孩子。
索扎吉死后的第十一年。
那曾为恋人的死哭得死去活来的柔弱姑娘,变成了一个二十九岁的精干老板娘。在每天的工作与抚养孩子的辛劳中,米露夏已经完全忘记了十一年前那夜自己许下的愿望。
这,发生在那年的一个夜晚。
「米露夏……」
刚上床准备休息的她,忽然听到有声音在叫自己。那声音,似乎是从窗外传来的。觉得有些渗人的米露夏,还是从窗帘的缝隙中,悄悄向外看去。
「不要打开窗户。不要看我的样子」
米露夏的手,猛的停了下来。这是自己从没忘记过的,索扎吉的声音。
「看你这样幸福真是太好了」怀念的恋人声音继续道。「我对你的感情从没有改变。即使是现在也毫无改变的爱着你。我现在,永远,都在祈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