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今天——露迪娜去世了」
这,是我绝无法忘记的母亲的名字。母亲温柔的笑容和那雪白的指瞬间复苏在我脑中。而与那同时,强烈的饥饿感席卷而来。我困惑了。为什么一想到母亲自己就会有这种反应?我没能马上理解。只是一心在拼命抑制着某种灼热粘腻的东西从胃上涌。不过,父亲并没有察觉我的这种样子。
「我有话必须要告诉你」他说着,重重叹了口气。「岛主家族偶尔,会诞生你这样拥有异能的孩子。而且必定会出生在乱世」
这是我从没听过的。我只转动身子,第一次与父亲面对面了。
「那……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魔物……?」
「我父亲的祖父,曾对我父亲说过知道你这样的孩子」
听到这,我的心不禁猛跳了下。除我以外还有其他魔物。那说不定会吃掉我的魔物,确实就存在在什么地方。
「那人现在在哪里?」听到我的问题,父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传说在塔伦森林里住着魔女」
「魔女……?」
「据说那女人在冬至之夜杀死了自己的双亲,将他们吃了下去」
一阵眩晕感登时席卷了我。住在森林里的魔女。那不就是那老婆婆吗?她从没有说过一句那种事。而且现在她,已经死了。而且不是别人,正是被我吃掉的。
吃下她时,各种各样的故事流进了我的心。那之中也包含着在冬至之夜吃掉双亲的魔物的故事。不过,当时的我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她是语部。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认为那应该是她所知故事中的一个。
父亲的声音,回响在愕然的我耳中。
「我很害怕。害怕你是不是会吃掉露迪娜。所以我,在这漫长的时间,一直将你关在这种地方」父亲跪在地上,向我底下了头。「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因为恐惧,剥夺了你的幸福。现在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今夜我是觉得就算被你吃掉也是咎由自取来的这里。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对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泪,落在了老人满是皱纹的手上。
「父亲——」我试着叫了他,但叫着老人父亲好难。自己明明没有任何改变,母亲却已逝去,父亲也变得如此衰弱了。
「我认为你做得没有错」
直到此刻,我终于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母亲那么执着。明白在她手和指的碰触下产生的那种感觉是什么。那是,食欲。我从还是个孩子起,就一直,一直想要吃掉母亲。如果我能自由与母亲见面的话,肯定已经将母亲吃掉了吧。
「都是多亏您,我才没有吃掉母亲」
吃人是罪不可恕,绝不容许的行为。即使是被家人抛弃的病人,即使是风烛残年的老者,在我明白吃掉他们后,罪孽感必定会折磨着我。
「如果我真的吃了母亲,我恐怕再也无法正常了吧」
父亲也很痛苦,父亲也很害怕。就像我的害怕与痛苦一样。不知怎的,我心中对父亲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内心的祥和。
「您的儿子是魔物」我静静的说。「是个无耻的怪物。但有一点请您相信。我爱着母亲。我无比爱着怜惜我,疼爱我的母亲」
父亲抬起了满是老泪纵横的脸,毫不介怀的搂住了我的肩,将我紧抱在怀中。
好温暖。好怀念。只这样就让我感到十分幸福。
就算这——是马上就会面临崩溃的命运。
我,离开了地牢。官邸里的人们看到几乎没有变化的我,都惊讶而害怕。我为了尽量不刺激到他们让自己留意不离开房间。虽然白天无法外出,不过即使这样我也不时与父亲商量,帮他工作。我想像曾经义兄做的一样,成为能帮父亲分忧的人。要说艾纳德义兄,他现在正在王都全力工作着。据说是负责指导王子的剑术,很难有空回到岛上。
平和而安稳的生活继续着。我期望这样的生活能永远持续下去。可魔物,据说只生在乱世。那传说是对的。吉恩王突然暴毙,和平的时间宣告结束了。各岛间爆发的战争,逐渐演变成王弟与王子的王位继承权之战。父亲也要率领塔伦岛将士前去参战。
「艾纳德有信给你」
我接过了怀念的朋友那封简短的信。上面这样写道
『疑问有几点已经弄清楚了。是我儿子找到的。我不太聪明,但儿子不像我,非常聪明。我准备等这场战争结束后和他一起回岛上去。很想早点见到你』
『疑问』——是魔物为什么会出现吗?
将那答案告诉我的不是别人,正是父亲。出征前夜,父亲把我叫到了外面。我们站在官邸入口,眺望着脚下。地平线上仅存少许的太阳,将丰收的小麦田染成了金色。天空如火般燃烧,海倒映着夕阳,脚下闪着金色光辉的小麦在风中掀起阵阵麦浪。这简直就是金色的大海——是之一见就会永远铭记于心的绝美风景。
「这次的战争,恐怕相当会严酷」父亲说。「我已经老了。做好了死在战场上的准备」
父亲明确表示了自己是王子派的立场。而目前的情况对王子派是压倒性的不利。可即使我指出这点,也无法改变父亲的决意吧。
「我的父亲是位贯彻义而生的人。这是我的骄傲」
听到我的话,父亲平静的微笑了。
「我恐怕会客死异乡吧。因此,我对你有个请求」他大大的呼了口气,望向脚下的风景。「你能替我,保护这座岛吗?」
我屏息愣住了。胸口蓦地热了起来,眼泪立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