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黑炭般漆黑皮肤的异形之物,胸前插着短剑在镜中喘息着。
我忘记疼痛出神的看着镜子。
这是——我?
「很抱歉,不过你就这样直到早上吧。我现在还不能被吃掉啊」
老妇人的话,我无法理解。胸口的疼痛,自己是变成怪物的冲击,让我的意识渐渐远去……很快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时,自己躺在床上。我慌忙跳了起来,不住抚摸着自己的身体。皮肤是白的,没有爪也没有利牙。胸前更没有短剑。
「——梦?」
没错。那一定只是恶梦。我这样说服着自己。那种可怕的恶梦,还是赶快忘了吧。
我站了起来。看了看房间——这时才第一次注意到了。这里,不是我的房间。没有家具,没有窗户。屋顶很低,空气潮湿而污浊。那房间的门——本来该是门的地方嵌着冰冷的铁栅栏。我现在是在,官邸的地牢里。
心中一片混乱的我,大声叫着人。哭着,哭着,哭叫着。可,没一个人回答我。我呼唤着母亲的名字。不停呼唤着。我发狂般的爱着母亲。我想她会帮我,我想她会放我从这里出去。可,无论我怎么哭叫,母亲都没有出现。
从那夜开始,我的生活幡然改变了。从一个病弱的岛主嫡子,变成了一个囚禁在地牢中的囚徒。地牢中没有人声,也没人会来这里。食物早晚会送来,但负责送来的人毫无例外,都是一副无比害怕的样子。别说回答我的问题,都是像逃一样扔下食物就跑了。
出现变化的并不只是生活。我的身体也出现了异常。折磨我多年的疼痛和高烧完全消失。而就连微微从铁窗中照进的阳光都让我觉得难忍,白天甚至连眼都睁不开。虽然太阳在空中期间我觉得浑身倦怠使不出力气,但一到夜里身上就充满了力量。我变得晚上清醒,一黎明就觉得困倦。
就在那期间,新的变化出现了。我渐渐吃不下东西。一开始还在勉强自己吃下去,但马上就觉得厌烦停止了。而水与少量的拉比休羊奶成了我的食物。但即使这样我也不觉得饥饿,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好。
成为囚徒的我,在地牢里度过了四十六天。
那发生在没吃饭就把食物推出去,数小时后深夜。发觉有动静的我,惊讶的抬起了头。是脚步声。我听到了脚步声。一个似乎害怕被发现的人,走走停停,走走停停的,慢慢向这边接近着。我屏息望着铁栅栏。脚步声来到了这旁边,就在那里停住了。虽然看不到人影,但油灯那淡淡的光亮在走廊的墙壁上摇曳着。
「加扬……?」
一个小小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那是我做梦都想听到的母亲的声音。
「母亲!」我奔到铁栅栏前。想着至少要看她一眼的将脸紧贴在上面。「是母亲吧?啊啊,请让我看看您的样子!母亲!」
「对不起加扬。我不能到你那里去」母亲的声音非常的痛苦。「岛主吩咐不准见你」
「为什么!」我紧抓住栅栏。「为什么我非要被关在这种地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要这么大声」母亲轻轻的说。「求求你。这样会被人发现的」
我越发紧咬住了牙。母亲在这里。母亲就在我身边。我想让她再一次抱紧我。想让她摸着我的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恶梦。
「加扬,你为什么不吃东西?」母亲小声问。「吃些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不饿」我责备般的回答。「食物根本就无所谓!」
「怎么可能无所谓啊?呐,吃一些吧?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食物!那根本都不重要,母亲,请您到我身边来。只一眼也好,让我看看您的样子」
母亲沉默了。我知道她在犹豫。不久,人的气息动了。油灯的光摇动起来,母亲出现在了我面前。
「啊啊——母亲。我好想您!」
「我也是啊。加扬」
许久不见的母亲非常的憔悴。那颊消瘦了,眼也凹陷了下去,简直就像病人一样。长而鲜艳的黑发失去了光泽,白发也增加了不少。
我从铁栅栏的空隙间将手伸了出去。
「请您过来,让我仔细的看看您」
眼中带泪的母亲走到我身边。我的心怦怦跳着。还有一点……只要再走近一步手就能够到了。还有一步我就能碰到母亲的,那雪白的指了。
「加扬,我可怜的孩子……」
母亲踏出了那一步。我探出身子,竭尽全力的伸着胳膊。即使肩撞到厚重的铁栏杆上也毫不在意。母亲飞快的想要逃走。呼的,随之飘起的长发划过了我的指尖,我下意识的将那抓住了。
「住手,加扬!」母亲惨叫一样的喊道。
而那刺激了我心中的感情。我想触摸她。我想将她抱在怀中。我脑中完全被那感情占据了。我紧紧抓着她的发,奋力向自己拽着。母亲惨叫起来。油灯从她手上落下摔在地上粉碎了,火一下扩散开来。
几个听到动静的士兵赶了过来。在那先头的熟悉身影,是我的义兄艾纳德。他似乎只一眼就明白了情况,向士兵们下达了灭火的指示,自己跑向了铁栅栏,。
「把手放开,加扬」艾纳德抓住了我的手。
「不要捣乱!」我用另一只手把他的手甩了出去。他一瞬有些畏惧,不过马上拔出了挂在腰带上的剑,一句「抱歉!」,毫不犹豫的,斩断了母亲的发。
获得解脱的母亲摔倒在地上。义兄跪在她旁边,将她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