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不断擦过勉强掠过外角的球。四号击球手在努力看破那故意诱导空打击的球路,丝毫不乱地继续挥棒。
透过镜子的视线,不断在提出着相同的问题。
我的呼吸正在不断恢复正常。
用染满了鲜血的右手擦去额上的汗水。
低头一看的话就会发现脚下早已浸满了鲜血。
鲜红的血让模糊的意识越来越鲜明。
——夕阳西下的公园。
——酷热的球场。
——寂静的冬天练习场。
——从天花板垂下来的——
“…………”
突然,已经遗忘的记忆一瞬间掠过。
——想起来了。自己总是怀有一股愤恨。
之所以能够对这只有痛苦的棒球坚持不懈,就是因为有这么一种感情在后面推着自己前进。
但是越是憎恨,喜悦就变得越稀薄。当快要打从心底里讨厌棒球的时候,自己开始害怕了。
“——呜……”
用进全身的力量深呼吸。
每一球都出尽全力这一点,他也一样。区区十次的投球,感觉上好像已经重复了好几倍一样。
这种痛苦对方也应该感受到了才是。这样想着的他望向镜子。
击球手的呼吸也开始有一点点急促了。紧握着球棒的手可以看见疲劳的神色。应该能行,自己手上的球应该能够让那只球棒不断挥空。但是那球棒仍然不能轻视。击球手的眼神从第一球开始就一直没有变过。
那坚定不移的视线比起言语更具力量。
他在问自己。
为了什么?
究竟是为了什么继续着投球?
“——吵死了——!”
分数方面已经是三坏球了。但是彼此都仍然有机会扭转局势。
击球手仍然不断挥动球棒,勉强擦过那些从低空滑行突然向高处爬升的变化魔球。
“——竟然又再打中了……!”
面对这凭着小聪明得寸进尺的击球手,一股愤怒不禁涌了出来。
也许对方知道要打出漂亮的安全打是不可能的了吧,只见他只专心于要打中球而已。
本来就没有要击球的意思。这是不断让打出擦棒球,增加分数,等待投手出现疲劳或失误的作战。
真的让人火冒三丈。本来根本连擦中都不可能的魔球,他却竟然一个不误地截住了——!
“——我要宰了你!”
燃起的杀意扩散到全身。
头痛得厉害。手肘也痛得厉害。从第六球开始,手肘的复原就已经跟不上节拍了。这样下去的话可能只能再投数球——不,说不定下一个投球就已经到达极限了。
没错。已经够了。剩下的只要做个了断就好。经过直角后穿过左击球手外角的投球。再来一次就好。
——不会有错的。虽然还有两毫米左右的误差,但是刚才的一击已经几乎击了个正着了。咬紧了牙关。要不是这种奇怪的通道,而是在正式的赛场中比赛的话,自己早就已经打出全垒打了——
“——不,应该是一样才对。不管是投手还是击球手,在这里条件应该都是一样的——”
再这样让他记住球路的话就不妙了。再这样执着于外角的话实在不太妥当。应该要转到内角。看他那种极端的外角击球姿势,只要自己突然转向内角的话肯定能够马上分出胜负。但是真的这样就好了吗?内角的话对方的眼睛应该还没有习惯。应该能够轻松取胜才对。不行!那个击球手的内角打击应该是只要屈起手臂扭一下腰就能应对的打法。就算是那个姿势,要击中球的话时间上还是行得通的。
这个自己清楚。因为这是那家伙常用的手段。其实一开始就把决胜招数定在内角上,让别人顺着他的套路走。所以不行。不能投向内角。因为,总觉得只要投向内角的话就肯定会被打中。啊啊,但是——为什么我会知道这种事呢……?
“——那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焦躁的感情灼烧着视野。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的镜子。击球手脸的部分一片模糊,看不真切。由于脸部看不清楚,所以也没有必要隐藏那明确的杀意。
然而——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比起怒气比起杀意,紧张的心情更加强烈,揪紧了整个心胸。好想大声呐喊,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做的话一定会舒服很多吧。一边想一边努力在心中压抑着这个欲望。在打败这个厉害的击球手之后,自己就可以振臂高呼了——啊啊,这种感觉,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的?
“——好啊,既然你这么想要打外角的话——”
第十三个魔球。
Sinker把腰蹲得更低了。就在他把侧投姿势转向低手传球姿势的时候,一种难以形容的剧痛袭了上来。
“啊——、——啊!”
脑壳中好像一下子被什么碎掉了似的。光是这么一个习惯了的轻微动作,全身就像裂开似的疼痛起来。
“啧——哈!真是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