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陶醉于自己的吼叫声中,那疯狂的声音在雾栖弥一郎的空洞头盖中不停回晌。
他有一个约定。
有一个从小时候开始一直遵守至今的约定。
有一个因为自己的一次不小心而被搅乱了人生的朋友。虽然他说过已经不需要遵守约定了,但那却是即使那样也想要守护到最后的约定。
雾栖的决心很快就定下来了。
两天后,雾栖弥一郎在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后,闯进了只有青柳正一人的事务所。
失去所有的一切,背叛自己所爱的东西。他不断向自己暗示着,自己有着宁肯这样做也绝对不愿失去的东西,以及必须守护的东西。
如果说有什么失算的话,大概是有两个。
其中一个是完事之后,西野晴墨的出现。
而另外一个,是雾栖弥一郎的记忆力实在过于优秀了。
青柳正到底变成什么样,在那之后被如何收拾,雾栖都不知道。本来应该还有呼吸的,但在场的西野却说由他包办善后工作。
对西野来说,青柳也是个没有必要存在的人。万一他得救的话我就头疼了——西野曾经开玩笑似的这么说过。以后,雾栖和西野就成了拥有共同秘密的关系。
那天夜里,为什么西野会出现在青柳一个人留下来的事务所,而目还庇护了雾栖呢?就算是利害关系一致,看到大哥遭到袭击的西野,在那时候也不应该会对雾栖抱有共犯的心态才对。既然有这样的心态,那恐怕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抱有同样目的吧?要是再迟一天……不,仅一仅是再迟一小时的话,说不定就会——
不管如何,事情已经结束了。在西野的指示下,雾栖以后直到高中三年级的夏天结束为止,都把心思倾注在棒球上。
但是,过了几天之后,雾栖弥一郎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
在普普通通的练习比赛上,如往常一祥站在击球手区,正准备击出他的拿手一击的瞬间,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白球化作了一个充满怨恨的滴血人头,在球棒击中球的瞬间,耳边真真切切地响起了“那时候”的声音。
喀唰——
人类头部被击碎的感觉鲜明地重现了出来。
凄惨的脑浆溅落在脸颊上。
回过神来的时候,雾栖已经在投手席上呕吐了起来。
球描绘着一道美丽的抛物线飞到了场外。观众席上响起一阵欢呼声。击球手区上是被击碎的青柳的人头。从长椅上传来了为全垒打喝彩的声音。在没有任何污迹的蓝天之下,自己握着沾满鲜血的球棒呆站在原地。
——面对那种过于恐怖的深重罪孽感,雾栖弥一郎失去了意识。
……于是,这种印象在每次全垒打的时候都会出现,一直萦绕在雾栖的脑海中。堆积起来的尸骸之山。每当全垒打的时候,都重复着虚拟杀人行为的杀人鬼。对他来说,棒球这个游戏,已经不在是能挺起胸膛说出“很快乐”这种字眼的存在了。
这是玷污了棒球的报应。雾栖把它当作理所当然的结果,把自己的选手生命定在高中三年级为止。
本来他是应该马上撒手离开才对,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约定。虽然对雾栖来说就连实现这个愿望也是一种罪过,但是还有等待着他的对手。即使是为了那个朋友,也必须一直玷污着棒球到最后的夏天为止——那就是雾栖弥一郎的最终幕了。
这就是不为人知地落下了帷幕的、某个天才重击手的故事。
◇
表白在严肃的气氛中结束了。
旁人不可能了解雾栖弥一郎的心境。对于没有正常感情的迦辽海江来说,就更是如此了。有的只是无法改变的结果而已。
那个选手并不是逃离了棒球,而是拉下了帷幕,把所有的留恋和快乐都装进盒子里。拥有如此耀眼才能的选手,并非在任何人的责备下,自己主动封印了起来。
“对我来说,棒球这种东西是不需要理由的快乐存在。”
那是从普通人看来甚至显得傲慢的信念。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变得无法产生这种感觉了。”
但是,那却是对普通人来说无法理解的、过于纯粹的信仰。
不把胜负放在第一位的男人的无声落幕。
雾栖弥一郎为了自己快乐而开始打棒球,为了自己而遵守着某个约定,为了自己而放弃了棒球。那只不过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他放弃棒球的理由已经非常充分。
“是吗。铸车和观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青柳的事的就只有我和西野大哥而已。我们两个必须把这件事带到坟墓里面去。虽然我跟你说了,不过我想你也不是正常人。怎么说呢,总比那个驴耳朵的国王好一点吧?”
“……真过分,那不就是一个酒桶吗?我投降了。被你拿出这种比喻的话,我就算是被挖开嘴巴也不能说出来呢。”
地下室的主人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他似乎很喜欢雾栖那自暴自弃的比喻。
“……那么,怎么样?这种事也能成为参考吗?”
雾栖弥一郎的过去。地下室的主人说过,只要听了他放弃棒球的理由,就可以提出能够挽救铸车和观的建议。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贵重的事情。虽然并不是决定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