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好呢?不愉快的电子音搅拌着他的意识。继续投球吗?明明投球的话就会被人知道自己是恶魔附身,最后也只能为了封口而杀掉对方啊。就用这根臂膀来继续投球吗?就算今天能幸存下来,明天这条臂膀也恐怕无法再动起来了。难道这样子继续投下去还有意义吗?当然了,如果只有这样做的话,那就只有继续不断杀死击球手。夏天不会结束,只要有球场和选手在,就不会结束。自己绝对不可以在这里结束。
“——没错,我——”
即使痛苦,也要继续投下去。
不过,到底为了什么?
他已经崩溃了,早就已经踏上了歧途。
无论是自己的名字、还是其中的理由,他都记不起来。能确定的就只有必须投球这一点。只要性命还在持续,就必须用右手来杀人。
……他把手伸向了不断响着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日期是八月十八日。
来电者为金色四号击球手。
他仿佛感觉到,宣告比赛开始的最后警报声响起了。
(8/18)
铸车和观的名字作为路上杀人狂的犯人被报道出来,是在那天早上的事情。
雾栖弥一郎让人把石杖所在委托他准备的物品寄送过来,办理好将货物送到指定地方的手续后,就走在支仓市的郊外田园上。
“——”
毫无意义的时间。雾栖一边默默地走在无聊的田路上,一边低头想着:这样下去的话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Sinker的逮捕。
跟铸车和观的因缘关系的清算。
虽然已经太迟、但还没有结束的最后落幕。
到底哪一个是时间的问题呢?
雾栖没有得出确实的答案,在让思想变得空白的同时,向着郊外的森林走去。
那是石杖所在曾经带他来过一次的地方。虽然森林看不到边界,但是巴士车站却成了路标。在森林中找到了那个立方体建筑,打开了门扉。延伸向地下的黑暗,只要凝神去看的话,就会让人产生尸骸堆积成山的幻觉。拼命压抑着发出生命危险警告的本能,踏入了黑暗之中。关上门之后就是完全的黑暗了。就像是从外界隔离出来的异次元一样。每天都能若无其事地重复这个过程的石杖所在,简直不像是正常人。雾栖心想,那个朋友虽然从以前开始就尽量让自己显得迟钝,但仅仅是那样做的话应该是不可能摆脱这种根本性不安的。
……但是,这条令人产生难以言喻的不安的通道,跟里面相比的话还算是好一点。雾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真正让人感到心寒的是这里面。晃动着清澈的阳光的地下室,以及躺在那里的美丽形体。对于那到底是起因于什么样的感情,虽然雾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出来,但是那种美丽,对他来说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失礼了。”
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所在也说过,不管做什么里面都不会传出声音。
雾栖下定决心,打开了门扉。
视野从一片黑暗转变成了明亮的房间。
在令人眩目的明暗对比中,那个美丽的人影正躺在附带顶盖的床铺上。
身上只安装了两只手的义肢。天花板的海洋中可以看到类似鱼的东西。看不见他所饲养的那条狗的影子。
“咦?怎么了呢,雾栖先生?”
地下室的主人以笑容迎接了雾栖的来访。
“……我并不是来找你有事。只是所在说叫我在这里等,听说是关于工作的事情。”
“嗯……啊,是这么回事吗。
他还真是傻瓜,为什么老是对别人的事情那么认真呢。”
那是既美丽、又让人产生背过脸去的冲动的微笑。
对地下室的主人来说,把雾栖弥一郎叫到这里来的目的——
“简直是没救了——这几乎就是为他而存在的话。明明里面那么肮脏,却能珍惜美丽的东西——啊啊,真让人受不了。可悲到这个地步的话,不是会让入有一种把它搅浑得一塌糊涂的冲动吗?”
“………………”
……雾栖完全不明白地下室的主人到底在说什么。
只是,他茫茫然地觉得这个人影跟石杖所在非常相似。虽然他们所注视的东西、以及判断好坏的标准都不一样,但是存在于底层的感情却十分相似。
雾栖驱散了这些奇怪的妄想,坐到了沙发上,同时很明显地地把视线从床上挪开。他并不认为这是没礼貌。因为对雾栖来说,躺在床上的人影是一种不应该去正视的可怕存在。
“——你,那只左手,是怎么回事呢?”
由于无法忍耐沉默,他问出了一个无关重要的问题。
昨晚,石杖所在还装着义手。他在那之后应该是没来过地下室才对。那样的话,现在装着的义手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茫茫然地如此想道。
“这只是临时顶用的东西。只不过是从‘悲哀’的右脚分出来的、纯粹只有手脚形状的东西。真正有用的手脚,都由别人拿去了。”
“————”
对雾栖来说,迦辽海江的话简直就没有现实感,就好像在读一本图画书一样。虽然能作为母语来加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