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章 S.VS.S-2

  “嘿,你是觉得跟那种事相比,更重要的是集中到下一球上吗?……啧,眼神很不错嘛。实在是太可惜了,学长。你啊,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我的前辈和路标,搞不好还曾经是我憧憬的对象——不过说真的,如果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那已经是超越了尊敬的领域,反而觉得诡异了。”

  他握起了第八球。

  ——从右臂上滴落下来的血液。

  不知道是刚才受了伤,还是从一开始就有伤,刚才触动了伤口。Sinker的右臂仿佛在不顾后果的无数次折腾下发出悲鸣一般,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声音。

  “可是那也已经结束了。我就让你解脱吧。真是的,你加入的真是时候啊,学长。我一直都郁闷着呢。不知为什么,最近我的脑袋老是晃来晃去,一片朦胧。所以我很希望至少在我变得不正常之前,跟像你这样的击球手好好来一次较量。”

  即将进入投球动作的杀人狂。

  面对将在两秒之后来临的破灭预感,从左臂上流过来的感情波动使其趋于缓和。

  威胁本来就感觉不到。

  恐惧也被义手涂抹一空了。

  精神非常冷静。

  所以,尽管面对着死刑宣告——缓慢的初动动作——

  “——不对吧。你想要决胜负的对手,不是应该另有其人吗?铸车和观。”

  我冷冷地说出了刺破核心的一句话。

  “——————”

  初动停止了。如同箭在弦上般的杀气中断了。

  那是理所当然的,对铸车和观来说,刚才的提问是绝对无法忽视的东西。经过几秒钟的沉默,Sinker刚打算开口,但马上又像甩掉留恋之心似的嘀咕了一句“不对”,同时摇了摇头,还自言自语地说“不会那样”,“那样的对手已经不在了”。

  “——是吗,原来如此。的确是那样。那种为了逃避跟竞争对手决胜负而放弃了棒球的家伙简直不象话。你说得没错啊,Sinker。那家伙已经早就成了破旧古董了。”

  “——才不是破旧古董!”

  如烈火般的杀意又重新恢复了过来。

  跟刚才那种浑浊的怒气不一样,对于自己信任的东西被贬斥的时候产生的正义愤怒,凝缩在魔球投手的右臂上。

  “——那家伙,现在也依然是最强的击球手。”

  ……嗯,我当然知道。

  跟状态好坏完全没有关系的绝对性强者。即使生了锈也可以一下子恢复黄金光辉的贵金属。不仅是你,恐怕就连我也对他怀有憧憬的、甚至连嫉妒心也不会有的天才选手。

  “——所谓的重击手,就是那样的存在。”

  杀人狂如此断言道。

  投手至今也依然在等待着击球手。

  即使以否定的态度把他唤作背叛者,也依然信赖着他。

  ……我实在是太愚蠢了。这样的话我说不定会在魔球之前先被马踢死吧。不由自主地被左臂冲昏了头脑。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演绎打垮这家伙角色的人,绝对不应该是我。

  “……抱歉啦,Sinker,给你泼了冷水。那么,我就顺便问你一个多余的问题吧。你在干完这个之后,到底打算怎样?一直继续下去吗?”

  以这个速度继续下去的话,在夏季结束的时候大概可以把击球手全部杀掉吧。就算把夺走了铸车和观的棒球的人全部杀死,那之后呢?继续像呼吸一样打棒球吗?

  “——”

  ……连想都没想过吗?Sinker只看了一眼染上了血液的白球。

  “——不,我、我结束之后,就会回家的。对了,我已经扔下妈妈一个人很长时间了,要不快点回去让她安心的话……为了这个目的——我要尽快杀了他们灭口,然后回去打棒球。”

  “——铸车。”

  这是不应该问的话。

  这并不是我该当的角色,阻止这个恶魔附身的,应该别的人才对。明明理解了这一点,我却第一次对这一回的除魔认真了起来。

  “回去打棒球……难道现在这个不是棒球吗?”

  “……这种东西哪里算是棒球了?我要回到投手土台上。为了那个目的,我要把知道事情始末的家伙全部杀掉。把那些弄碎我手肘的、知道我不能再回去的家伙们全部杀掉。知道我是恶魔附身的家伙,都要亳不例外地杀掉。”

  “————”

  真是彻底坏掉了。

  对铸车和观施加了暴行的人们,的确是知道铸车和观不能再当投手的事。要是他们看到铸车和观回来的话,会怎么想呢?很不正常。那只手肘应该不可能再恢复过来了。一定是做了什么不正当的手脚。比如使用特殊药物,或者别的什么手段。一旦被这样怀疑的话,铸车和观就会再次失去了——失去由类激化物质异常症带来的新器官,以及第二次获得的作为投手的人生。

  所以他必须杀人。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以后在正面舞台上继续打棒球,把全部知道他无法复原的所有人都杀掉。而那就意味着——

  “知道真相的人——知道我是铸车和观的你,也跟那帮家伙一样。”

  魔球投手举起了染满鲜血的第八球。

  姿势是低手投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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