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方面的偷袭失败,那么让对方受伤或是让自己受伤都太麻烦——看来这就是雾栖的主张。这种生存方式还真值得学习。
“……那么,你找里面的客人有事吗?”
“啊,只是受人委托。只是为了说服他,告诉他‘家里的人没生气,你回来吧’之类的话。因为根据对方的指示,必须要面对面跟他说清楚啦。
怎么说呢,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的事.我就不多问了。那么可以让我过去吗?”
“——啊。可以啊,行啦行啦你就去吧。我也该回去了,接下来就随你喜欢吧。”
雾栖自暴自弃似的说着的同时就干脆利落地退场了。
在远处传来电梯到达的咚的响声。
虽然因为什么样的经过和缘由向来访者发起攻击这一点,我也,可以推测得到。不过既然雾栖无条件离开,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放弃对这件事的干预了。工作已经完成了八成。剩下就只有跟对方谈话而已。
“哇,太好啦!”——正当我放心地拐过第三个转角——
“——啊?”
就连举起手也来不及了。
猛烈地撞上了脑袋的、时速一百三十公里的白色凶器。
在走廊上是一个左侧投的投手身影。
被唤作“潜水艇投法”的、由紧擦着地面手臂释放出来的、向上飘起来的白球轨道。
可是那并不是变化球。球并没有下沉,而是仿佛被吸引着似的直接击中了我的头盖骨。
这下还没等说出什么用来休战的借口,石杖所在就昏倒在红色的地毯之上。
无法用话语来形容苏醒时的痛楚。
那是人类知觉范围外的体验.也是绝对不属于人类知觉范围内的现实——那完全不是能够轻易接受下来的东西。在野兽的吼叫声和脑髓破裂的痛楚刺激下,我醒了过来。当然,这只是比喻。脑部并没有痛觉。只不过是脑部把肉体捕捉到的伤害度转换为数值而已。
痛楚的大部分,都是从左臂产生出来的。
支配左半身的右脑发出了吱嘎响声。
不存在的“无”传来痛楚的矛盾,使人的认识发出悲鸣。
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
已经死去的东西还活着。
所谓的痛楚就是实际存在的证明,从那不自由的感觉中,获得一种引发呕吐的快感。
肉体的有无让人错觉为全能。
神正因为不存在而全能。
魔正因为实际存在而属于无能的废物。
真品产生伪物,伪物创造出真品,真品将伪物吞没。
本来已被魔攻陷的头盖骨,正由于“无”而被改写为现实的真理。
苏醒的瞬间。
我看到了发出悲鸣的黑色憎恶的凝聚体。
从左臂的断面到头部,被插进了一根火钩子,我醒了过来。那当然是比喻,是由于一种不会造成实际伤害的痛楚醒了过来。
身体仰面朝天地倒在了红色地毯上。
以痛楚强调着自身存在的左臂,化成了溶解的地表。
这当然是事实。依附在左臂上的义手,在血液咕噜咕噜地流动起来的同时,向着几十米远的地方延伸而去。前面有某只看不清形状的类似怪物的东西,那是看起来很美味的……的确是很美味的,拥有手脚和胴体的有形物——正从紧咬着的牙齿两端流出纤细而肮脏的泡沫,一边哭泣一边闷哼——再过几秒钟就会变成一团很美味的肉块……
啊啊——那类似狗的物体,正在啃食着类似人类的物体。
“————…………!!”
类似人类的物体一边挣扎喊叫一边左右晃动着脑袋。砰砰咚咚地在地板上反弹的头部。在即将成为美味的午饭之前,恐怕会因为抵抗而砸碎自己的头。
类似人类的物体虽然拼命想要挣脱类似狗的物体的束缚,但是他已经没有左臂。他的身体,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简直就是被搅混在一起的炖肉一样。
问题就在于,那类似狗的物体,正是从我的左臂上延伸出来的东西。
“咦——,不,等一下。”
在那类似狗的物体完全吃掉之前的几秒钟。
虽然那东西吃的是属于他的东西,但是吃剩的东西也会积聚在我这边。那些没有消化价值的残渣,正通过手臂侵蚀着石杖所在的肉体。
“喂、等一下,你给我等一下!”
喀嗤喀嗤喀嗤!我们家的小狗实在淘气得让人头痛。完全不听我的命令。
“快停下来啊,脑袋、脑袋咬上去的话是会死的,是会死的吧?”
那类似狗的物体并没有停止。
实体不明的义手变成了实体不明的怪物,正随心所欲地胡乱闹腾。
面对这样的光景,我一点也没有慌张。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在理性的深层,我把握了目前的状况。怪不得那么适合自己。这只手臂就是那样的东西啊。我甚至感到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