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在吃东西的过程中恢复了心情,户马大姐的表情似乎开朗了起来。而且,我还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对我感到有义务。
“嗯。那具体来说是……?”
“毕竟我们有着在同一张餐桌上吃早餐的交情,验尸的话我也是会主动担当的。”
这原来是以死亡为前提的义务。
“……明白了,我会尽量打醒十二分精神工作的。那样就行了吧?”
“唔,你的话光是活着就已经是个麻烦,只要不忘记这一点就行了。”
最后吃完香肠之后,她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日理万机的户马大姐就去工作,而我今天则是休息天。
“对了,户马大姐,你的肚子不疼吗?”
就算是厉鬼一样的户马大姐,那么多的骨头,应该是不能轻易消化的吧。
“嗯?不,这点东西当然不成问题,现在还只是八成饱。离吃得动不了的状态还差很远。”
那我走了——留下这么一句话,户马的就结了自己的那份账,然后转身离开了。就算户马家的家训是“料理必须吃得一点不剩”。她的那种吃法也应该不止这种程度吧。
刚从Marion出来,我就感到一阵猛烈的晕眩。
从照料迦辽海江的工作中解放出来的星期一下午。八月也迎来了第二周,毫不留情的三十七度的直射阳光,把路人们的活动意欲都彻底蒸发掉了。
就连呼吸也感到难受的盛夏热气。
文明的恩惠实在是非常残酷,一旦没有了空调,就会体验到如同被从悬崖上推了下去一样的绝望。
虽说如此,这毕竟也是夏天的特色。毕竟在迟早会直接射下来的有害紫外线的面前,就连大声喊好热这种事也无法做到。那么一想的话,即使是这种灼热感也令人觉得感慨万分。
能毫无顾虑地沐浴在难以睁开眼睛的强烈阳光下,也是一种奢侈。熬过精神上的痛楚和郁苦的诀窍,就是要从中找出它的价值。这是奥里加纪念医院的医生很可能会说出口的安慰之言。
就是这样,我来到隔了两个车站的八坂代。
由于是平日的白昼,电车都空荡荡的。
向独臂白发的青年投以注视的乘客也不多,从电车窗户掠过的街道景色也跟一年半前无异,我不由得感到内心涌起了一股暖意。
“——可是,这里还真的一点都没变啊。”
一年半前每天都要走的上学道路,八坂代的车站前风景依然如记忆中一般,喧嚣中带有一点肮脏,实在是无法称之为有品位的学生街道。
购物归来的主妇们,闲得慌的年轻人们,在站前环状通道前等候客人的出租车行列,派传单的大姐,还有散乱在路面上的传单草原。
面对令人怀念的日常风景,我本来是应该感到放心才对。然而不巧的是,没有发生变化的仅仅是街道,我的事情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跟电车里面完全不一样。光是从车站前向着繁华街走去,就可以切实感受到周围跟自己之间的温度差了。
总的来说就是——
“请多多关照。请……啊,这位是学生吗?请多多关照!”
被这样明显地当作透明人也让我感到困扰。
“请让我们为您祈求幸——啊。”
在发现我的瞬间马上转换方向也好像不大对劲。
“我说啊,下个星期五要上早班——通宵?通宵可不行啊,至少也要在头班车——”
明明说得那么开心,一看到我就沉默起来的话我也会不好意思。
“——我说,你不觉得痛苦吗?”
到了这个地步的话,就已经是多管闲事了。
◇
“你不觉得痛苦吗?”
听到这样的低语声,我停住了脚步。
那没礼貌的声音是从我背后传来的。我心想到底是谁?回头一看——有一个既像见过也好像没见过、就算真的见过也不想回忆起来的那一类的、光是样子就充满危险味道的少年正站在那里。
“——喂.我说你不觉得痛苦吗?不是很奇怪吗?为什么还能那么自然地走来走去?”
虽然他继续说着一些失礼的话语,但是因为少年的服装过于有趣,所以我也当作没听到算了。
在这热得冒火的天气中,少年披着一件厚身的外套,头上用风帽深深盖过脸面。左臂裸露了出来,可是右臂却包着长长的衣袖。个子大约比我矮一点点的他,正以挑战般的声音和视线,从风帽下面注视着我。
“你,难道是认识我的?”
石杖所在因为会丧失白天的记忆,所以这句台词已经是例行公事了。
“……嗯。虽然这样子直接见面是第一次,不过我早就知道你的事了。你难道连我的样子也不记得吗?”
那是一个耍脾气般的声音。大概是感冒了吧,声音里也带有一点嘶哑,也不怎么容易听。
“抱歉,我有点记忆障碍,不过也算是初次见面吧?毕竟你也说是第一次见。”
风帽的男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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