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面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我只是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受了普通的伤,很普通地被怪物袭击了。
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连一条细纹都没放过。
将意识从手脚抽离,集中在双眼,仿佛自己变成了只有眼睛的生物。
那之前呢?你看起来也就20岁左右,学历是什么啊?
我念了半年左右的大学。好不容易建立了新的人际关系。结果现在都没用了。
我计算着他的脉搏、呼吸频率。
一会儿是没意义的谈话,一会儿是有意义的谈话。
我换着各种话题,有他爱听的,也有他不爱听的,以此来纠正现实中的他和我头脑中的他之间的偏差和差别。
石杖你还没有女朋友吧?态度这么冷淡。
谁知道呢?我都记不起来了。
唔?哪有男人连这种事都记不起来!
不过他刚才的反应对我来说是很难得的观察素材,还是之后再生气吧。后面还有很多好看的呢,沉默的时间也很重要。就这样,一点点地,我想象中的石杖渐渐接近了现实中的石杖。我对这种朴实无华的劳作乐在其中。
音乐响起,接待室的行尸走肉们也开始动起来。石杖并没有在意,看来这是针对B栋患者的奏鸣曲。
今天也还有几分钟就要道别了。
我说石杖,你对神有什么看法?
是不是要学他,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就知道了。
我会把他当作好朋友永远保存,这是肯定的,不过还有一道障碍无法跨越。必须趁现在确定这个问题。
你问的问题还真是东拉西扯啊!怎么又想起问这个呢?
也没有啦!刚刚提到恶魔,自然就想到神了。
哦,是这么联系上的啊?可是我对这种事不太了解,也不信佛。你要想聊有关神的话题,DrRoman能给你讲一晚上呢!
不,我不是问你相不相信神的存在,而是说,石杖你会从神这个词产生什么样的想象呢?
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神这种东西,无影无形,有没有味道和手感不是吗?
他不是在嘲讽,这就是他对神的理解。他并非轻蔑地认为神是虚无的东西,而是半信半疑地觉得,空空如也的就是神。虽然他和我理解的不同,但也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对于他的思维方式,我虽然没有同感,却能够认同。
这么说来,久织你呢?你相信神吗?
与其说相信,还不如说是崇拜更准确吧!但不是对神,而是对象征神的某种东西。哎,石杖,如果要赋予神外形的话,你会想到什么呢?
这不是叫我凭空画画吗?真是个大难题啊!要说想到什么,假设神是伟大的东西,那大概是眼睛啊、光之类的吧?
他完全不为这事烦恼。对没有兴趣的事情,他连讨好的笑都不会装一个,随口说出了我想象中的石杖风格的答案。
我想到的则是手。如果神是赋予人类智慧的东西,那么只有人类的手才是神,我是这么认为的。
啥?什么啊,还拟人化呢!
也就是说神是智慧的结晶。人和动物的区别,不就在于动物不具备五根手指的手吗?
我越听越糊涂啦!智慧不就是指的大脑吗?那里面装的全是智慧啊
你这会对动物就有点失礼了。即使是动物也会有大脑,人类的智慧对动物来说毫无价值。两者大脑的区别仅在于机能,而不在孰优孰劣。说到底,大脑不就是为了让手活动而存在的附属品吗?
糟了!一和他争论这个,眼睛的集中力就分散了。不过因为是新奇的反应,还是之后再生气吧。现在先享受他带给我的乐趣。
也对。那找你这么说,我们不是把神给弄丢了吗?
是的。不过也罢,我们是恶魔附身患者,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生龙活虎的独臂停了下来。石杖收起笔,小声嘟囔着:这倒也是。
哟,画完了?
再画下去就一片黑啦!也该到广播的时间了,现在收手刚好。
他开始收拾在接待室摆了一周的画具莫非,我刚才的话触怒了他?
对了石杖,这张画怎么办呢?
怎么都好啦,我又不要。要不先放在DrRoman那里吧,几年之后大概就会被扔进焚烧炉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留念呢!还是收起来吧,如果你不想要,就先挂到我的房间。
他又翻了个白眼。
石杖犹豫着该怎么办,脸上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最后大概还是嫌把画带回去麻烦。
算了,你拿去吧!我话说在前头啊,以后要还给我我可不干。
放心吧!我才想说呢,以后你可别跟我抱怨什么这画是你的所有物。
石杖用右手利索地整理好东西,回A栋去了。
我细细打量着这幅似乎已经收尾的作品。画布的八成都涂上了黑色,好像是一支张开双翅的蝴蝶,仔细玩味,还真是个朴素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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