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看见了?”
“嗯,我在竹丛下瞧见的。你们两个边笑边大嚼年糕,吃得真香。”
在竹灯微光下吃核桃年糕的小夜和小春丸,就像巢穴里的幼狐好不开心,第二晚、第三晚,野火仍悄悄去眺望。两小自打雷那夜后不再见面,野火感到说不出的寂寞。
小夜深深凝视他——当时,原来野火也在场。
“出来没关系啊,我们一定跟你玩。”
说真的,当时小春丸一定会很开心。若能与野火和小春丸一起围着灯火,该有多欢喜啊。
野火诡异一笑。
“幸好没找我。那时我还是不懂人事的小狐狸,要是来找的话,我大概会叼老鼠去当见面礼。”
小夜想像幼狐嘴里垂只耗子的模样,不禁噗哧一笑。
“……送老鼠就免谈啰。”
两人相视而笑,心中仿佛点燃明灯。
野火望着她的笑颜,略带正色说:“我始终从远方注视你,认为不该接近你。因为我是传递诅咒的魔使。”
小夜也恢复严肃。
野火与我的缘分,是多么不可思议啊。
凝视野火的幽邃眼瞳,她心底起了震颤。
他既非狐、亦非人。
小夜感到孤单的那些日子,其实野火一直伴在她身畔,纵然鸿沟千丈,不容彼此心灵契合,他依然愿意如此。
忽然间,小夜胸中泛起森冷不安。她想起野火危在旦夕,背叛主人的灵狐,就算即刻丧命也不足为奇。
所谓生命,此时竟是如此虚渺。
直至今日,她相信反正总会活下去。然而,如今觉得生命显然有终时,宛似水面浮泡随时消失。
这个由野火为她掬起、两人共度“此刻”的透明浮泡。
野火向她表达的真心诚意——为她做的彻底牺牲,深深震撼少女内心。小夜情不自禁朝他伸出手。
犹豫中,野火轻轻环抱小夜的背脊,终于将她紧抱在怀里。
(小夜好柔软啊。)
相触的肢体起麻颤,他感受到小夜的温润,闭上了双眼。
能就此远走高飞、实现美梦,该有多好……?
然而,野火了解这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妄想。
(我若没有被迫当魔使,是一只寻常灵狐,就能忘却灵狐身分,抱着小夜远走高飞。)
生养、孕育下一代……我可以过这种生活。
(可是魔主绝不会饶恕背叛者。)
明日,化身大朗的影矢没在大公居城现身,届时魔主诘问玉绪,将得知野火反叛。这条生命,只剩几个时辰。
臂弯里的小夜好温暖,令他怜爱得浑身震颤。野火表达狐狸的情感,轻轻摩娑她的面颊。
温柔襁绾一番,终将面临离别之时。
连搭救小夜,他都无能为力。
(我……)
只是任魔主拎走,小命掌握在他乎里的可怜蟁罢了。魔主绝不放弃野火的生死权,遭人下咒的魔使想摆脱控制也无处可逃,唯有任凭宰割而已。
正寻思时,有件事仿佛虚空闪电,掠过野火的脑海。
(糟了……)
小春丸的咒虫虽已除,心中暗示却依旧存在。即使封印影矢,魔王为了谋害小春丸,势必设下重重陷阱。
后颈的汗毛飒然竖起。
那个少年将会被杀?……想起小春丸为自己涂伤药、称赞它“眼睛真漂亮”时的闪亮眼神,还有围着竹灯、与小夜幸福欢笑时的那张面孔,野火感到心如刀割。
曾在黑暗中望见的暖光,以及此时臂弯里温暖的小夜——这是最珍重的宝物。
(我能做什么?我能做的是……)
只要得知魔主对小春丸设下什么暗示,或许有解救之道。化身大朗的影矢,会采取什么行动……?
野火忽然睁开眼。
(对了……)
唯有一事,他可以达成,那就像在暗夜中盲目攻敌,作毫无把握的赌注。尽管如此,或许小夜会很欣慰。
野火闭起眼,脸俯在小夜后颈上。
(……永别了,小夜。)
他留意着,别让小夜透过“心耳”听见自己的意念,在心中如此呢喃。
然后在她耳畔,轻吹入沉沉的睡意。
野火将小夜抱回卧房床上歇息,注视她的睡容片刻。
然后站起身,悄悄前往春望的卧房。
春望尚未安歇,正俯首坐在床上抱头沉思。
“……春望大人。”
听见呼唤,领主一惊伸手取刀。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