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魔使的咒术。
小夜脸庞贴着野火,泪水不断地、不断地滑下面颊。
“谢谢你……”
实在痛心不已,不曾察觉野火的心意、没有即时拦阻他行动,小夜感到愧疚万分。小春丸的性命固然重要,但不该因此牺牲野火,自己怎能让如此残酷的悲剧发生呢……?
——别哭,小夜。
野火的意念又传来。
——反正我不久于世,心愿也达成了。
那意念出奇的明朗。
——魔主一定吓坏了……真愉快啊。
野火在笑……!小夜大吃一惊,野火传来的意念宛如晨晖晴爽。
清泪珠涟而落,小夜唇端泛起一丝微笑。
喜欢野火的情愫,渗入心房扩散而开。我喜欢野火,真的好喜欢……
在“间界”那置身海底的窒息感,如今也不以为意了。
我能做什么?有什么方法可以救野火?就像修补“暗户”一样,我能治愈野火的伤势吗?
小夜将手轻搁在它的伤口上,闭起眼睛。她祈求自己的生命透过手掌,渗入野火体内。
或许不得要领,再虔诚的心意,也无法传给野火。
小夜将野火抱在怀里,拚命祈祷着。
(神啊……在“间界”和底界的众位神明,请救救野火,只要能救它,我愿意作任何牺牲。)
不管如何祈祷,连一片林叶、一片草叶皆无动于衷,神明不曾现身。
不知经过多久,忽然远方传来喀沙、喀沙的脚步声。
小夜惊讶地抬头,望见从森林深处走来一个诡异身影,从头至脚紧裹一袭衣,面孔涂满乾泥。
一时之间,小夜以为神明听到祈祷而现身。就在望见伴随在旁的另一个身影时,她顿时明白将要面对何许人物。
“主人,野火在这里。”
玉绪轻喃道,她奉命嗅出野火的所在处,带魔主来到此地。
一股浓香扑漫而来,恐怕是薰染在衣上,强烈到连嗅觉敏锐如灵狐,也无从分辨主人气味。
“……是你达成任务啊,野火。”
魔主的声音,比小夜想像更柔和;然而听见这声音,原本已无力睁眼的野火,微微倒竖起后颈鬃毛。
小夜保护野火似地抱紧它,瞪视着魔主。泥面的窟窿中目光一闪,魔主的视线投向小夜。
“不过多亏有你,我才能遇到这女孩。就这点,该夸奖你。”
魔主走近小夜,在面前站定,垂眼紧盯着她。
“没错,你就是花乃的女儿……没想到还活着。”
小夜蹙眉回望那双淡眼瞳,魔主眨也不眨,说:“我们是远亲,你可知道?”
小夜大惊失色,微一退缩。
“看来你不知情。这也难怪,你母亲死时你还年幼,她不可能将一族的事告诉女儿。”
魔主环视着“间界”,语调沉稳地说:“我族乃是祭祀神明的祭司,据传自太古以来就祭祀在‘间界’幽底的神明,藉由舞蹈祈求神明喜悦,并向大地祝祷,这就是我族的任务。当时祖先驱使‘间界’的灵兽,将它们视为人神之间的传使。”
他将视线栘回小夜。
“然而时移世异,在国势增强下,我们的任务随情势转变。安身之处接二连三成为各国领土管辖,族人四散他方,各自为主公效力。”
魔主淡淡说:“我们天生拥有强大灵力,不知何故,却鲜少有后代。利用魔使咒杀他人后,与子孙的缘分更浅。”
那语气,含着一丝苦笑之意。
“你可以从我的眼睛看出端倪吧,每次运用灵气,眼瞳就变得更淡。”
小夜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当术士?”
“此外别无生途啊。”
意外的答覆,让小夜惊讶无比。
“真的吗?”
“没错,当术士是唯一生路。”
魔主笑起来。
“我膝下无子,盛惟自幼由我随侍,因此视他如胞弟。我的任务,就是助他达成心愿,一生顺遂无憾。像我这样施法护身,目的正是为此。让天赋力量充分发挥,替盛惟完成心愿。”
好远……小夜思忖着,此人的心,好遥远。
身为即将灭绝的一族后裔,连对他自己,都能含笑远观的那抹冷薄、无衷……
魔主蓦地凑近面孔。
“你想活命?”
声音不带丝毫人的感情。
“对我来说,你是眼中钉,非除之而后快。不过,看在是我族仅存的后裔份上,杀了未免可惜。”
一副估量货色的语气。
“想活命吗?那么,自己拔一根头发吹口气,再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