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路。”
结束商量今后的事宜,春望动身时,已是明月高悬的时刻。
不知春望作何感受,至此他未曾提起小夜。
大朗奉劝领主在梅枝邸暂歇一宿,春望摇首拒绝,执燃火炬返回城内。
心情沉重的大朗回到起居室,铃正陪伴呼呼熟睡的一太,听见动静就一惊抬头。
“哥哥……”
大朗向她间道:“小夜呢?”
“……唉呀,说起她啊,刚才跟我说想出去一下就没回来,我以为她去如厕呢。”
大朗板起脸来。
“你怎么了?”
“……小夜的‘心耳’比我想的更强。恐怕听到春望大人的‘意念’,当时她脸色一变。”
“真的?你是指小夜听见交谈?我觉得不可能。她一直在房里呢,就算‘心耳’再强,此处也听不到敞厅的交谈,她脸色若有不对,我早就发觉了。”
“不,进敞厅后,我特别留心谨慎。但不是那时候,而是在进敞厅之前。小夜去追一太,正巧遇到春望大人,那时领主看到她,想起花乃……”
大朗话说一半住口。他听见回廊传来脚步声。
低头走进起居室的小夜,周身弥漫着湿冶夜息。
“……小夜,你去哪里了?”
铃故作开朗地问道,少女的苍容挤出一丝笑容。
“去茅厕。我有点不舒服……”
铃起身抱住小夜肩头,少女的衣裳沁着寒意。
“我去煮药汤,你在这里坐着等一会儿。”
铃说完前往厨房。
少女怔怔杵在原地,仰望着大朗。
“小夜……”
少女阻止他讲下去,迅速说:“大朗,这段期间谢谢你关照……我想回家,田里没人照料,心里很惦念家园。”
大朗仔细凝视着她。
小夜脸庞瘦了一圈,唯有圆眸大而明显。
难道她听见春望的“意念”?还是另有其因?他感觉小夜心绪紊乱,而且充满畏惧。
就算追问她,也不肯明说吧。这女孩宛如小兽,畏怯时宁可躲入巢穴,拒绝仰靠他力,只想自求保护。
(……这样也好。)
大朗心中寻思着,今后他必须踏上搏命之途,铃母子在邸内安全无虞,因此曾考虑留小夜住在梅枝邸。但他继而一想,敌方尚未发现小夜,与其留在此,不如重返村郊生活更幸福。
让她回去吧——大朗如此思忖。
时至今日,大朗告诉小夜有关生母的事情,希望说服她与自己等人一同生活。
小夜拥有珍贵才能,这是大朗兄妹所欠缺的。只需传授基本之术,大朗盼她日后成为青出于蓝的术士,为守护领国而发挥长才。
然而,命运已无暇培育她。春望所下的赌注,半个月后将立见分晓。
既然如此,留小夜在邸内反而更危险,只要与大朗等人有瓜葛,敌国术士恐怕会寻迹发现小夜——这个能修补“暗户”、承袭术士血脉的女孩。
如此一来,小夜绝对难逃魔掌。
让她回去吧。回归原来的生活,相信对她更好。
“我明白,明天早上再借云阴给你骑吧。”
大朗静静说道。
*
皎月映照路径,策马奔驰的春望对周围景色视而不见。
在他眼底,不断地、不断地浮现小夜的身影。
想到她还在人世,春望感到欣喜若狂。至今她居住何处?过什么样的日子?生活是否一切安泰?
(那女孩,居然如此像花乃……)
春望想起初遇花乃的情景,霎时百感交集。
花乃的父亲那柁是侍奉雅望的术上。他个性木讷,身形高瘦,有双淡得出奇的眼瞳。那柁带女儿来见春望,当时春望大约十二岁,与花乃年纪相仿。
春望之父雅望充满野心,他希望花乃继承那柁成为术士,以便侍奉自己的儿子,于是让两个年龄尚幼的孩子相见,过起亲如手足的生活。
花乃是温柔文静的女孩,春望想起她曾在自己面前跳舞,那是她向亡母学习的舞蹈。年龄渐长后,花乃了解许多真相……终于,她对咒术感到深恶痛绝。
如今想来,春望认为那柁并没有逼女儿成为术士。那柁这个人,总是处事淡然,从不让人猜透心思,因此这只是春望漠然如此认为,然而推测未必有误。
比方说,引荐大朗之父高朗给雅望的正是那柁。高朗是来自海外的异民,雅望多少心存疑虑,那柁居然找高朗协助施行咒术,让高朗获取领主的信赖。莫非是因为那柁舍不得女儿继承术士的重任,才出此策……?
雅望逝去后,不久那柁也撒手人寰。
春望失去守护者,花乃不忍对他坐视不管。情非得已下,她成了术士,留在他身边。当时春望已娶正室,花乃却是他无可取代的伴侣。春望与花乃迫于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