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它的伤势怎么样?”
从怀里抱出来的小狐呼地拉长身体。正想舔受伤的侧腹,又像嗅到讨厌气味般显得迟疑不决。
“……不怎么严重,只是被箭擦伤而已。”
透着微暗,小春丸仔细注视伤口后说道。
“等我一下。”
他起身拨开树篱旁的杂草丛,摘些青草回来。
“这是止血药草。”
稍微揉搓药草后,男孩轻轻替小狐擦拭伤口。
涂过草味浓重的汁液后,讨厌的铁臭才消失,野火感到通体舒畅。
小春丸敷完药后,小夜轻喃说:“谢谢你。”
她忽然想起男孩是救命恩人,自己非但没道谢,居然还问他是否会变成妖怪。
小夜仰头望着他。
“我下次再来,带核桃年糕当作谢礼。”
小春丸眼睛一亮。
“核桃年糕?真的吗?”
“嗯,奶奶和我做的核桃年糕很好吃喔,我不能带很多来,不过如果只是少了两块,奶奶会假装没发现的。”
小春丸面露微笑。
“一言为定!”
话说完,他的眼神忽然显得不安。
“可是你要小心喔,如果让人知道跟我见面,你可能会有危险。”
“不要紧,你不是晚上能出来吗?”
两人兴冲冲地讨论何时见面、该做什么暗号,开心的小春丸已迫不及待,小夜也不由得满怀期盼。
一言为定后,小夜正要从树篱缺口出去。小春丸担忧地悄声问道:“……天色全暗了,晚上回夜名森林会不会有危险?住仓库躲一晚不是更安全?”
“奶奶会担心的,我一定要回去。没关系。我家离这里很近。”
“可是,听说森林里会出现可怕的狐狸喔。”
小春丸说完,不禁望着女孩抱在胸前的小狐。
“……它们应该不会对小狐狸的救命恩人施展迷幻术吧。”
小狐闪了闪金色眼瞳。
小夜微微挥手和男孩道别,从树篱缺口钻出去。
邸外夜幕已垂,明月初升,仅将小径照得晕蒙。小夜迈开步伐离去,回头一望,树篱隐入幽暗什么也看不见,却感觉小春丸正目送自己离去。
让小夜温暖抱在怀里,小狐野火感觉好舒服,迷迷糊糊闭着眼。
小夜的手好暖和,这股暖意徐徐地、徐徐地渗透体内,消融冷冽的痛楚。
这是什么缘故?——它的心头,涌起了惆怅。
以前也曾被人这样抱过,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已然淡忘的记忆,从幽暗渊底忽而浮现,让它感到困惑。
究竟是何时的记忆?自懂事以来,从来没有人对它表示关怀。野火心中残留的最初记忆,是某人伸出大掌抓住它后颈拎起来的感觉。
——可怜哪,这是你今生注定的命运。
耳里残留的语声,是魔主的沉厚嗓音,还有一股刺鼻的薰香味。
从那刻起,它一心只为当“魔使”而活。像现在这样让人抱在怀里,应该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才对……
小夜不怕走黑漆漆的山路。
因为有团温软物体从腹部延到胸口暖烘着她,散发出阳光下晒乾草的清香。
这是小狐的“意念”。小夜感到柔煦的阳光点亮在心田。
正当此时,小夜脑海响起尖锐的笛声,四周景象开始摇晃,接着耳鸣发作。
蓦然间,小狐传来的温暖啪地被吹熄,消失了。它没有纵身跃下,而是一缕烟地消逸无踪了。
小夜怔了半晌,凝视着余温犹存的臂弯。
二竹灯畔
满月的皎光照亮芒野;风儿拂过时,芒穗泛起银波摆荡。
这片芒野,小夜即使没点灯也能设法穿越,然而进入森林后,月光隐没处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小夜蹲下身,取出粗竹筒和细竹放在地上。这些都是瞒着奶奶带出来的。将火绒绳点起小火苗后,再移燃到细竹上。
细长的竹端只有一丁点大,燃起美丽灯焰后,小夜呼地舒了口气。为了不让火苗被风吹熄,她用细竹把竹筒环节上的挖孔填得满满的,然后提在手里。斜劈的竹筒中,小火苗摇啊晃的。
她对男孩声称不怕黑,其实走在夜晚森林中,毕竟还是非常恐怖。不过与人有约就该好好遵守,小春丸一定在等待,挂念她是否当真赴约。
小夜一边留意灯焰,一边匆匆赶路。自己的身影摇晃时,仿佛有什么藏在山白竹丛中眼着晃动。
她紧握竹灯握杆向前走,来到树林略疏的地点,在盈月映空反照下,逐渐看清那座森荫邸。
小春丸曾说会在邸外等我……小夜如此想着。
不料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