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幕 近来,在帝都跋扈的家伙们

个月内战。

  注五:会津之战:庆应四年五月,会津藩抵抗维新政府军的战争。

  亲认为是藩族的大事,请很多人帮忙说情,自愿参战去了。

  新太郎永远记得与父亲离别的那个七月夜晚,他要赶赴长官家前突然递给母亲一纸休书。当时到处传说会津可能会变成杀戮战场,连八岁的新太郎也听说了。父亲可能是预知了这次战争的结果,也可能是母亲老劝他脱离藩族,他不胜其烦了才要离婚吧。

  真相到底如何无人知道,父亲就这样离开家,再也没回来过。母亲在会津战争爆发前拜托亲戚帮忙全家逃离会津,后来搬到东京。新太郎下面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妹,在颠沛流离的过程中全因贫困夭折了。

  新太郎从以前就无法理解父亲为何要为一个把他丢在闲位自生自灭的藩族尽忠尽义,即使到现在他还是想不通。后来听说父亲战死了,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慨,反而对父亲在最困苦的时候舍弃大家,这样的怨恨至今仍十分强烈。

  孤零零的母子两人最后流浪到了巨大的帝都,新太郎永远忘不了刚抵达东京时眼前那番繁华景象带来的冲击。当母子俩四处流浪时,东京已从维新的战祸中重新站起来。满街林立的店家、熙来攘往的人潮、从身边流窜的热闹吆喝声,母子俩手牵着手,十指紧握地站在这人潮川流不息的上地上。这个城市里看不到贫穷与饥饿的影子,走在路上的每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并大声赞扬文明世界的美好。

  后来,母亲去当杂工赚取生活费,不久便再嫁给一个富裕的陶瓷器商人当继室,生了三个小孩;家里加上前妻生的一男一女共六个孩子,但只有新太郎像个外来份子。

  新太郎在十四岁时离开那个家,在报社做了五年跑腿,后来变成正式职员。继父是个温顺敦厚的好人,当新太郎想离家独立时,他没有加以阻止,就连新太郎至今不娶妻,过着任性随意的生活,他也没有加以责备。但并不是说他们感情不好,如果新太郎生活无以为继回家暂居,继父也都会笑着欢迎他。

  总之,新太郎既没娶妻,也没有需要照顾的亲人,可说是无事一身轻。因此他也就以取材为名,到处东访西问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过着无牵无挂的自在生活。

  「昨天,我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新太郎坐在二楼的窗框上,转身望着房间;身穿格子纹和服的万造则在这间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另一边倚墙坐着。他没束发,又一派书生模样,但可能是因为工作的性质,他混身散发着稳重且讨人喜欢的气息。万造处事手腕圆融,反应灵敏,虽然年纪比新太郎小很多,但新太郎早就视他为世上独一无二的知己了。

  「我认识个住在入船町大杂院里的女人,那里有个叫长松的孩子,听说遇到了奇怪的卖艺人。」

  新太郎将自己特地去入船町找那孩子打听来的消息,转述给万造;万造一脸半睡半醒地静静听着。

  「长松慌张地提着灯笼朝巷子里照,却已经不见半个人影。」

  「是吗……」万造在新太郎说完后喃喃地应了一声。「会是谁呢?听起来实在不像是做买卖的,应该是街头艺人吧。只是这种表演我倒是初次听说。」

  「想不到也有万造老弟不认识的卖艺人。」

  万造苦笑着。「当然有了,如果是在场子里表演的倒还好,若是人来人往的街头,就有太多来路不明的卖艺人。听您描述,他用的确实是净瑠璃的人偶,所以不会是一般的操偶师,因为我还没见过这么蒙华的街头演出呢。」

  「该不会……」新太郎点点头,然后探出身子,「是人魂贩子吧?」

  「怎么可能。」万造笑着回答。「那孩子一定是被操偶师捉弄了。现在还不是卖萤火虫的时节,所以应该是街头艺人的新把戏。最近老是出现一些怪异份子,真不知道往后会如何。」

  「是啊。」说完,新太郎歪头沉思。「最近有许多孩子行踪不明,再加上砍头事件、火焰魔人及闇御前,四处纷扰不安。」

  是啊,万造说完皱起眉头。「晚上轮流到茶屋表演的卖艺人现在都结伴行动,收入也减少了;不只是担惊受怕,这更是让人头痛。不过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

  「就是那些家伙啊。无论是操偶师或萤火虫小贩,还是路口斩人魔、火焰魔人和闇御前,他们彼此都不害怕对方吗?难道他们不担心一个人流连在暗处准备吓人时,一不小心走进小巷子里就被砍头吗?」

  是啊,新太郎喃喃说道。「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点蹊跷。说不定他们彼此早就认识了,若是如此,事情就有趣了。」

  新太郎边说边点头,万造苦笑着。

  「您可别因为有趣,就自己编起了故事啊。」

  「这可不是编编故事就算了的事。你仔细想想,若人魂贩子或操偶师是新来的卖艺人,为什么既不说唱也不表演?简直就像是以吓人为乐似的。我想没有观众会因为走在夜路上被惊吓,还会给赏吧?说是街头卖艺,我总觉得不对劲。」

  「那是因为对方是孩子吧?谁会跟一个刚办完事回家的孩子要钱呢。」万造苦笑着,但他脸上突然浮现怪异的神情。「不过,那些人为什么要在那种冷清的地方做生意呢?」

  新太郎拍了一下膝盖,从窗框上滑下来。

  「是啊!如果是做晚上生意的卖艺人,应该会去晚上有人群聚集的地方,但他们竟然选择去两旁都是仓库的河堤。说是正要去做生意,时间太晚;说是已收摊回家,时间又太早。喂,真的越想越不对劲哪。」

  「嗯,确实不合理。」

  「没错。再说,火焰魔人和闇御前可不是什么卖艺人,而是杀人魔啊。若是财迷心窍的强盗也就罢了,但这两个人根本无意抢夺钱财。像那个死在巽堂的药材店老板,身上就带着一个重得都快从怀里掉出来的钱包,但那个钱包却掉在观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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