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悄声地一直往后退。
「什么啊,原来是『耍头人』啊!」
突如其来的人声,让亥藏吓得大喊一声。瞬间,他好像与那些飞舞的人头四目相对,但他立刻闭上了眼晴,所以也不知究竟如何。
亥藏抱着头蹲在地上,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饶命哪!」
「卖面的,那只是恶作剧的小把戏罢了,丢个铜板就会消失的。」
亥藏好不容易才抬起头。
眼前是个穿黑色条纹厚棉裤裙的男人,他用白布带挽起袖子,头上缠着白头巾,腰上插着长长的东西,是亥藏白天常看到的表演刀法的拔刀术师(注)。
「老兄,那到底是……?」
「只是个杂耍卖艺的,和我一样,老是喜欢跟在我后头。」
亥藏吐了一大口气,转身一看,十字路口已不见人头,只有一个披着手巾的男人。
「这杂耍可真是晦气。」
拔刀术师呵呵地笑着。
「就是啊,要不要顺便看看我的表演?」
「您别说笑了。」亥藏拍拍衣服身上的泥土。「我想赶快回家歇息。您想表演的话,就请下回吧。」
亥藏正要朝摊子走去,背后突然传来高昂的话声。
「说起这十八般武艺,短剑是任谁都能玩那么几下罢。不过在下这一派呢,是既无人能学也没人能耍,重点也就在这六尺五寸,腰的架势和身段,能漂亮地拔出刀来也就功德圆满了。」
亥藏回过头,正想骂他「别闹了」,却看见眼前的男人将手放在刀柄上,就像平常卖艺时假装拔刀吸引观众过来的架式。
但是,白刀却从刀鞘中拔了出来。
亥藏听见叮当一声,那是自己怀中一分铜钱落下的声音。
他连捡都来不及捡。
亥藏的人头就落在那一分铜钱上。
只听喀哒一声,少女将脸埋在黑衣人胸前。
「怎么了?吓到了吗?」
『奴家不听了。』
「就算你想听也没有了,故事到此为止。算命师说的是真的,亥藏被那个拔刀术师砍了头,一命呜呼了。」
黑衣人轻抚少女的背。
「所以我说,走夜路千万不能大意。」
『那么,亥藏的尸体……』
「嗯,隔天在红梅町附近发现了一具无头尸,大家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头颅,亥藏的妻子没办法,也就只好这样埋葬他了。」
『真是可怜。』
「后来听说亥藏的女儿阿蜜曾在傍晚遇到『耍头人』,说是在空中飞舞的人头中有个很注:拔刀术师:江户时代表演杂耍或刀术招揽人群,以兜售药品或牙刷等日常用品的走卖商人。
像亥藏,但不知这事是真是假就是了。」
『那个耍刀的拔刀术师呢?』
「没找到。其他善良的卖艺同业都无栖身之处了,他不沉寂下来也不行。如今的江户不比从前,街头出了个连续杀人魔,连带竹刀的拔刀术师都会被抓去派出所盘问呢。」
『夜晚真可怕呀。』
是啊。黑衣人喃喃自语着,重新将少女抱好。
「所谓的夜晚就是如此,没有比待在家里和家人一起钻进被窝睡觉更令人安心的了。别忘了,夜晚虽然总是以菩萨般温柔的相貌来临,但她怀中却潜藏着百鬼魍魉啊。」
看见少女乖巧地点头,黑衣人微微一笑,再次轻抚她的脖子。
「前几天,报纸上不是大幅报导了火焰魔人的新闻吗?」
『那可闹得真凶啊。』
「的确。那也是夜晚的魔物,你要多加小心,别让他灼伤你差丽的颈子了。」
『火焰魔人会袭击人么?』
「已经袭击过了。你知道在日本桥吉川町有间叫巽堂的店吗?」
『不知。』
「虽然那只是间普通的鳗鱼店,店面却是当今最流行的四楼建筑,老板还在顶楼盖了宽敞的观景台。夏季放烟火时,就把顶楼观景台出租,还可赚一笔外快。」
『唉呀。』
「不是放烟火的时节,就摆设当季花朵,天气好还可以去那儿赏花或欣赏浅草桥及浅草广小路(注一)的瓦斯灯景。」
三
义助一打开观景台的拉门,清凉的晚风便吹到脸上。
和俳句同好会的人来到巽堂时,已是傍晚时分,之后就招来艺伎表演,众人吃吃喝喝、热闹了一番。酒足饭饱之后,义助说了声要去厕所后就离席,其实他是想呼吸一下沉静又无酒味的夜晚空气。他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只觉得高处比低处好,便从三楼走上四楼,然后在里侧的厕所入口看到一个男人。
「喂,你是说书人吧。是来做生意,还是来玩的?」义助问道。
那人穿了一件时髦的直条纹长衫,领子后面还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