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能够解脱了。
「哎呀?你真的觉得自己死了也好吗?」
「嗯,反正也回不去了嘛,这也没办法啊……」
「你真的无所谓?」
「嗯……」
「真的真的觉得无所谓?」
「是的……」
「真的?你真的真心这么觉得?你不会后悔?你能保证绝对不会后悔?」
女子一次又一次地向我确认。
最后我不由得焦躁了起来。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觉得死了也无所谓!反正我根本没理由再回去那个世界了!」
我忍不住大声怒吼。
「那……你要不要看看这个?」
原本开朗地笑得像个傻瓜的女人,此刻一脸认真地向我逼近。
接着,她把手掌上的一小盏灯拿到我身边。
「这是……?」
「这是『走马灯』唷!既然你那么说的话,那你就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人生,确认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一无所有、了无遗憾吧!你才活了十七年而已,一下子就能看完了,所以你一定要目不转睛地仔细看喔!」
『走马灯』的光芒包围着我,开始流泄出大量的记忆片段。
「可恶!起床啊!狗朗,快给我醒来!!」
咚!咚!!
「大笨蛋狗朗!!不要再开玩笑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还欠我多少钱啊!还有八十亿以上的债务还没还我耶!!你想要倒债吗!你这个蠢蛋!!」
砌一边叫喊着,一边交叠双手放在狗朗的左胸口——心脏的位置上,不停地进行心肺复苏术。
狗朗确实拥有罕见的强大灵力。
也确实具有成为最强退魔士的资质。
然而他本身却是个好好先生,个性软弱,傻里傻气,有些没出息,凡事都非常努力拚命,温柔体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而已。
这些,砌都明白。
正因为狗朗为人如此,所以他才会相信「要是自己没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母亲就不会死了」,也才会觉得「我实在不应该诞生的」。
这件事造就的所有不幸,他全都自己揽了下来。
就算那些想法让他难以忍受,就算那样的人生令他闷闷不乐,他依旧独自承担了一切。
他一定觉得:就算自己死了,也不会得到众人的原谅。
他一定心想:我这条命是从母亲身上抢来的,所以别人不会允许我擅自舍弃这条命的。
所以,他完全没有生存在世界上的意义。
他只是不能死而已,所以他活着。
正如鬼哭姬所言,狗朗确实没有活下去的执着与渴望。
然而,砌依旧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你居然敢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你竟然会觉得无家可归旦开什么玩笑啊!本小姐等你回家等了七年耶!我就这样永无止尽地等着忽然消失的你回家耶!」
狗朗离家到神堂家修行后,砌就一直等着他再次归来。
她甚至自己住进了狗朗家,以便狗朗随时都能回来。
每天她打开门扉,都会期待着「狗朗是不是已经回来了」,然而每次她的期待都落空了。
只要有人来拜访,她就会心想「会不会是狗朗」,迅速地跑到玄关,而事实每次都让她失望极了。
到后来,甚至只要听见风吹动门户的声音,她都会以为狗朗回来了。
「结果、结果……你现在居然做这种蠢事!!我懂了,你难道就那么想要一个活着的理由?难道就那么想要一个能回去的家吗?没问题,我给你!!我就是你活着的理由、你可以回去的家!你要好好地活着,不准让我哭,每天逗我笑啊!放心!我绝对值得你赌上一辈子!」
砌把心中那股类似不甘、焦急与愤怒的情感全部倾泻而出。
原来对狗朗来说,她根本不足以构成挽留他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吗?狗朗难道根本没把她看得那么重要吗?
砌觉得好难受、好痛苦、好感叹,还有——好悲伤。
「拜托……你快点回来………狗朗………我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
『走马灯』的光渐渐暗了下来,我的眼前出现了熟悉的景象。
某间医院的病房内,有一名削瘦的少女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
她那了无生气的双眼、苍白的肌肤,几乎快要与纯白的病房、纯白的床单融合在一起了……简直,就像是沾满死灰的自。
我认识这个女孩……她……就是砌。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砌的场景。
虽然砌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大胆好动的女孩,不过当时的她,天生拥有灵媒体质,这种体质会让她无意识地吸引周遭的杂灵靠近,不停地削弱自己的生命力,因此她几乎很难存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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