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宴 上卷 第一章

/>
  贯一用双手拍打脸颊。

  幸亏——听说嫌疑犯当场以现行犯被逮捕了,所以应该不是多棘手的案子吧。可是愈这么想,贯一的身体就愈动不了了。接到通知的时候,贯一也强烈地心想现在没功夫去管那种事。

  当然他只是想,并没有说出口。不管事情再怎么严重,终究是他个人的事,那么就不是可以在公事上通用的事。贯一顶多只是挨了儿子揍罢了。就算这对贯一来说是件大事,在社会上或许是司空见惯的事,总之,解决杀人命案才是第一优先吧。

  所以不能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管胸口有多痛、脖子有多疼,纵然家庭四分五裂……贯一没有闲功夫哭泣。

  明天起,贯一即将回归职场。

  贯一再次望向窗外。

  被窗框切下来的天空,依然是四方形的。

  *

  没错。

  那个时候,城镇确实一点一点地扭曲了。

  当村上贯一独自烦闷的时候,世界微小的扭曲,已为镇上的每一个人带来感觉不到的微小压力。

  当然,没有一个人自觉到。

  那没有自觉的压力,无疑带给了每个人没有自觉的不快。不合理的不快,产生出朦胧的不安与模糊的焦躁,不久后,这些转变为没来由的烦躁。

  然后,扭曲卷起风来。

  是令人坐立不安的、讨厌的风。

  那忙乱的风悄悄地穿过马路,窜过整个城镇,从家家户户的窗缝和纸门破洞无声无息地溜进去,搔过后颈,在耳边盘旋,静静地,极为安静地,搅乱了整个城镇。

  沙尘卷上阴天,害怕的野狗奔驰而去。

  郊外也传来好几道远吠。

  野兽是了解的。了解这非比寻常的氛围。

  乍看之下与日常无异。

  男子拭着汗,拉着货车。

  主妇在黑色的木板围墙上晒着棉被。

  景色一如往常地悠闲。

  但是……

  无言地拖着货车的男子、勤劳地晒被子的女子,看起来像是悲怆地、拚命地想要保护什么?

  这不是心理作用。

  当然,平民百姓应该没有那么小题大作的认识。

  那个人是做拉车生意的,他肯定是日复一日地拉着车来维持生计。至于妇人晒被,与其说是为了卫生,或为了除湿,正确答案应该是因为昨天和前天都晒过了吧。晴朗的日子就要晒被——对于这记号化的日常,妇人一定连一丁点儿的疑问都没有。

  可是……

  仔细想想。

  天空不是一片混浊,没有半点阳光照射的迹象吗?只差没有下雨,这不是适合晒被的天气。看看那夸张的货车货架吧。上面不是只摆了一个用手提就足够的小行李吗?

  为什么要拉车?

  为什么要晒被?

  这些事,全都只是为了确认今天无异于昨天而进行。大家都搞错了,误以为同样地反复日常生活中反复的行为,就能够保有日常。那已经沦为获得日常性的一种仪式了。

  这是空虚的抵抗。

  人们为了排除步步逼近的非日常,而反复空壳化的行为。

  可是……行为已经失去意义,因果关系逆转,本末已经颠倒了,不是吗?

  已经……太迟了。

  微小的扭曲一点一点地,但是确实地侵蚀了这个镇上居民的恬淡。

  就连维护居民安宁的警察也不能例外。那一天……这个城镇的警察署被不明就里的紧张与静谧的喧骚所笼罩。

  不过,他们表面上极为平静。

  是慎重还是胆小?考虑到对公众的影响,早晨发生的杀人命案的详情尚未公开,因此他们不得不佯装平静吧。可是从署长到事务员警官,没有一个人内心是平稳的。静冈县本部的搜查员锣鼓喧天地抵达后,立刻奏起了不和谐音。

  宴会的狂乱……已经开始了。

  *

  门被粗暴地打开了。

  就算开门的人出于职业关系而动作粗鲁,可是这噪音也太剌耳了。此时待在大办公室里的中年刑警用左手按了一下胃部,朝桌上吐出烟来,然后瞪住进房的年轻刑警。

  「怎么样?」

  「不得了了呢。」

  「这我知道……」

  老公仆态度懒散地说道,揉熄香烟。他的脸色蜡黄,表情也毫无生气。相对地,年轻刑警仿佛正在笑。

  「……一大早就有女人光溜溜地吊在树上,当然不得了了。」

  这种事还是头一遭哪——老刑警叹了一口气说。听到他无力的口吻,年轻刑警说:「简直就像侦探小说呢。」两人都是第一次碰上猎奇事件吧。但是这种反应的差别,似乎并非基于各自的使命感与人生观,而完全是出于体力的差别。

  年轻刑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