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蠢蛋就行啦。逼他吐实以后,赶快发出新闻稿还是开记者会不就成了?」
「所以要考虑到那个凶手——不,嫌疑犯的人权啊。若是连同大人物的证词一起考虑,那个叫关口的小说家也可能不是真凶,不是吗?」
「他就是是凶手。」
「等一下。哎,就算关口是实行犯好了,也有必要彻查他背后的相关事证吧?至少他没有动机杀害织作茜。」
「所以怎样嘛?老爷子说的那些问题,只要逼问那个混账,就可以一口气解决啦?是与土地有关的利益榨取吗?还是企业内的派阀抗争?难道叫我们也去查仇杀的可能性吗?还是什么桃色纠纷、利害关系……?太蠢了。」
绪崎非常暴躁。
「说起来,才没有什么动机呢。他是想杀人才杀的。虽然莫名其妙,可是我杀了她——这才是真相。那家伙就是这种人。」
杀人凶手!——绪崎再一次踢上讲坛。
「不要这么认定。」老刑警说道,把板擦放到黑板边缘。
「如果——我说如果唷,如果这个案子……对,是委托杀人的话,怎么样呢?关口收了第三者的酬劳……」
「老爷子今天倒是很为上头的人说话呢。」绪崎愤恨地望向老公仆。有马面无表情,哼笑了一声。
大概吧。
这个年老的刑警不可能拥有全面支持体制的心理构造。即使他绝对不是个坏人,却也不会比别人善良到哪里去,只是衰老的肉体格外偏好慎重罢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我们拙劣的成见很有可能会因此放任巨恶逍遥法外啊。」
「巨恶?」有马话还没说完,绪崎就嘲笑似地怪叫。「世上哪有那种戏里头出现的大坏蛋啊?」
「是……吗?」
「什么叫恶啊?正义这种东西的虚伪外皮,老早就被剥下来啦。鬼畜英美其实是仁慈的进驻军,咱们的盟友德意志倒成了恶魔的爪牙。可是就连这种状况,只要世间局势一变,又全部都会颠倒过来。老爷子刚才不也说了吗?这个国家是拜金主义。拜金主义的社会里,有贫富差距,没有善恶之分。没有正义也没有邪恶!」
绪崎气势汹汹地叫骂,有马的表情变得有些受不了。
脱离常轨了。
「喂,绪崎……」
有马想说「你说得太过火了」。老人衰弱的肉体也无法承受过激的论调。
「总而言之,我的基准只有一个。不能放过杀人犯。而那个家伙就是个杀人犯。」
可恶的杀人凶手……!
可恶的杀人凶手……!
绪崎制造回音似地连声唤道。
有马的表情变得悲伤。
「所以说……还不知道是不是啊。」
「我知道的。那家伙啊……那家伙只是在闪烁其词罢了,那家伙是个杀人的猴崽子。」
绪崎如此反复呢喃,眼中似乎早已没有老人了。突然间,绪崎中断念咒般的独白,望向有马。
「哎……」
他叹了一声,离开讲坛,背对有马。
「在这种地方和老爷子争论也没用。到了下午,一定就会找到多如牛毛的证据,证人也会把这儿塞得门庭若市吧。这么一来……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就完蛋了。老爷子也会信服的。」
绪崎难过地伸了个懒腰,转动脖子,顺便瞥了瞥有马,接着呻吟似地问:「老爷子今天接下来呢……?」
有马蜷起背,朝着窗户答道:
「我的搭挡没来,也不能出外勤,只好顾电话了。不过这是非公开的搜査,也不可能收到线报吧……」
绪崎没有听到最后,说着:「贯兄到底怎么了呢?」开始往这里走来。他来到门口处,也不回头,举起左手说了声:「我先走啦。」离开了房间。接着他就这样聚精会神地往走廊另一头走去,消失了。八成是去侦讯室了吧。乍看之下他似乎集中在什么事物上,实际上注意力却很散漫。完全——没看进眼里。
这段期间,老人一直望着窗外。
绪崎离开以后,超过十分钟以上,有马就这样一直看着。
十分钟后,老人才总算在讲坛旁边的折叠椅上坐了下来。
然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
走廊吵闹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粗野的声音响起。
不久后,一个挣扎个不停的三十多岁男子被两名女警抓着肩膀,拖也似地从走廊尽头出现,他们踩着杂沓的脚步声,消失到另一头去。接着一名额头光秃的中年巨汉从后面走出来,把地板踩得吱咯作响。
有马抬起头来,稍微放大了音量说:
「西野。怎么了?醉鬼吗?」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把脸探进搜查本部的大办公室说:
「泛兄,你猜得没错,喝得烂醉如泥哪。关了一晚,现在正要放他出去。酒精好像还没完全退掉哪。」
「真令人羡慕。我也想喝个烂醉,醉到被扔进拘留所里也醒不来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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