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榎木津不是不合逻辑,而是超逻辑,叫人无法应付,这两者看似相同,其实不然。榎木津虽然跳跃的很厉害,但绝对不会弄错方向。他只是省略的过程,毋宁说是抵达了最高点。
敦子觉得他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男人。这并非敦子认为榎木津很女性化,当然她也不觉得榎木津是中性的,或者具备双性特质。榎木津端正的容貌确实俊美的超越了性别,但问题应该不在这里。
从某个角度来看,榎木津比任何男人离女人都远,而他也应该距离男人很遥远。
该说是性别的束缚对他没用么?
这么一断定,又觉得哪里不对。从某些角度来看,榎木津的言行举止充满强烈的歧视,若是排除生物学的观点,或许榎木津依然是男性化的。
榎木津——没错,无论何时,榎木津都只是榎木津。
——他很自由么?
不,不对。
——还是处处受限?
不太懂。
敦子眺望纷乱的街景。
布由开口道:“那个人……一定看穿了吧。”
“咦?”
“我……有着无法饶恕的过去。”布由停下脚步。
敦子也听了下来。
“我……十五岁的时候……”
“布由小姐,你……”
“杀了父母兄弟,杀了全家人——不,我杀了全村的人,出奔乡里。”犹如赛璐佫洋娃娃的女子,死了心的柠立在原地说。
敦子不太懂她的意思。
她只是凝望着那双玻璃眼珠。
“敦子小姐……你在带我去刚才的地方前,这么说过对吧?你说他拥有看得见过去的眼睛。听到你这么说,我几乎放弃挣扎了。十五年来,我一直努力不去看它,但是那位先生……一定看到了。所以……”
“请等一下,你说的……”
——难以置信。
“是真的。”布由说。“我……闭上眼不去回顾自己的过去,而且是绝对不会被宽恕的过去,我现在一定正在为此受罚,一直逃避忌讳的过去,它的报应就是……先知的力量——我忌讳的能力吧。但是被迫背负陌生人的未来,我已经……再也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所以……”
“没有那种荒唐的道理!”敦子叫道。“布由小姐,那么你承认你有预知的能力么?你才是才说过,人不可能知道未来的事么!”
“如果看得见过去……那么述说未来不也是有可能的吗?”
“那不一样,你说的不合道理!”
“就算不是这样,也一样不合道理。”
——没错。
敦子整个人虚脱了。
敦子只会高举非经验性的逻辑所导出来的正论。那种脆弱的道理,威力当然不足以粉碎透过经验学习到的不合理。
布由幽幽的晃着。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敦子小姐,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布由小姐……”
“请不要在和我牵扯下去了,我没有资格和你这样正直的人在一起。我是个刽子手,和我扯上关系,会变得不幸……”布由边说着,边往后退。
“不要胡思乱想!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
“就算活下去……也只是受人利用……”
布由的身影悠的消失了。
她弯进小巷子里了。敦子一时慌了手脚,追了上去。
那是民宅之间的空隙,狭窄的只容一个人勉强通过,里面堆满垃圾,脏乱无比。
布由打算寻死吧。杀了家人?杀了村人?与那无关。就算是真的,也绝对不能因为这样就要寻死。不行,绝对不行。
穿出小巷。
——往哪边?
人影掠过视野。敦子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她穿过小路,再次弯进巷子,得侧着身体才能穿的过去。
布由说,和她车上关系会变得不幸。可是其实相反。如果敦子不是这么无趣的人,事情应该不会演变至此。她很明白,正论毕竟救不了人。她也明白,出于好奇心而行动太轻率了。但是敦子只能够如此,这个就是她这个无趣之人的一切。
即使如此……
穿过巷子。
眼前是一片空地,一片被铁丝和木椿围绕的空地。杂草丛生,堆放着大型垃圾。
“布由小姐!”
空地中央,布由被好几个男人包围了。
——气道会。
被跟踪了。
“布由小姐。”敦子再叫了一次。
一名男子转过来。
是见过的脸。
“咦,你是《稀谭月报》的中禅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