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骚动——如果是这样的发展,她可以轻易预想得到。
——因为,平常总是那样的。
总是乱无章法,这个……
敦子再次望向男子。
——榎木津礼二郎。
他是个职业侦探,但是——在这种意义上——都不是个寻常侦探。
说到榎木津这个人,他从来不听别人说话,只会单方面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一觉得无聊就倒头大睡,反应完全就像个幼儿。说起来,榎木津尽管是个侦探,全世界第三讨厌的却是聆听委托人说明。附带一提,听说他最讨厌的东西是灶马,第二讨厌的则是干燥的糕点。
今天也是,敦子拜访时,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榎木津一看到敦子的脸,立刻发出分不清像野兽还是婴孩的怪叫声,冲了过来。
——你受上了!受上!这是伤!
他大叫,接着责骂敦子的鲁莽,狠狠地教训她的疏忽大意。
——小敦,你怎么会笨成这样!明明这么可爱!
——可爱的人不努力保持可爱,那要叫谁来可爱!
笨。
的确很笨。
对榎木津,任何事情都无法隐瞒。
到此为止的发展,都算稀松平常。
但是……
就在敦子想要加以说明的关头,榎木津说:“那个怪男人是啥?”接着他望向女子——布由,就这样沉默不语了。
之后,侦探深陷在椅子里,动也不动。
敦子寻找靠口的契机。除非敦子首先发难,否则这个场面八成不会有任何变化。
“敦子小姐,真稀奇哪……”
然而制造契机的却是安和寅吉。
“……去年年底后你就没有再来过了吧?喏,当时你跟小说家老师一起,小说家老师最近也都没出现呢。呃,那是……”
寅吉从厨房探出头来,以格格不入的开朗声音说:“对对对,是逗子的事件吧。”接着他大步走近,把大盘子摆到桌上,上头盛了细细削好的苹果。这名青年负责照顾榎木津的生活起居。
“……喏,就是那起金色鼓楼事件。现在回头一看,总觉得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其实才过了半年而已呢。那时,我家先生在逗子得了感冒,传染给我,害我今年过年,……啊,请用苹果。”
“哦……”
寅吉以看热闹般的动作往向敦子的脖子,说:“哎呀呀,真的受伤了。”
敦子的脖子上贴着纱布和绊创膏,脸上还有瘀青和伤痕。寅吉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哎哟,仔细一看,伤势很严重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寅吉问道,敦子随便敷衍过去。重要的是……
——榎木津是怎么了呢?
要是平常的榎木津,应该会当场阻拦这个爱凑热闹的助手喋喋不休才对。
侦探沉默着。
寅吉草草地向布由点头招呼,笑眯眯地在接待区另一头坐下。她的肤色很白,但五官分明。
“话说回来,今天有何贵干呢?呃,这位小姐是……?”
“嗯……”
好难说明。
所以敦子才会选择来找榎木津。
“这……”
敦子非常在意榎木津。
这种情况,古怪侦探通常都会睡着,但是偏偏今天……他似乎是清醒的。
敦子稍微歪了一下脖子,想要看清楚侦探色素淡薄的眼睛,但是侦探整个人依然没入阴影当中,完全看不见。
榎木津礼二郎……
世人对他的评价十分两极。
怪人、没常识、荒唐、派不上用场……
世间罕见的才子、俊杰、精明干练……
两边都正确。
再次重申,榎木津的言行举止大部分都违反常识,荒唐古怪。相反地,若以庸俗的说法来形容,榎木津这个人才貌双全、聪明绝顶、丰姿俊美——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而这些并不彼此矛盾。
敦子认为,榎木津有些部分比一般人更为特出,所以怎么样都无法嵌入既有的框架里。而那些逸脱的部分,在框架当中当然就被视为无用之物。不幸的是,只要超出框架到某种程度,优越与低劣似乎会变成同义词。
那么榎木津的没常识,正确来说应该称为超常识,而榎木津之所以派不上用场,是因为没办法让他派上用场的社会太低劣吗?
包括敦子的哥哥在内,榎木津的朋友几乎都称他为笨蛋。但是他们是了解一切才这么称呼,所以那绝非谩骂。敦子认为,对榎木津来说,笨蛋一词反倒是一种称赞。
不管怎么样,在人格上,榎木津这个人可以被归类为怪人。
所以对于榎木津的批评,几乎都是批评者针对自己无法理解的部分所出来的无理攻击。剩下的,则是出自嫉妒与羡慕的攻讦
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