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击中似地抬起头来,嘴巴微张,环顾应该已经熟悉的群山,我无法忍受几乎要头晕目眩的预感,麻木地望着渊脇的脖间喉咙。
“明天和今天是同一天,今天和昨天也是同一天。如果只是相同的日子不断地重复,岂不是等于没有时间?三天还是一年、十年还是七十年,都是一样的,关口先生。”
——不管十年,
——还是七十年?
“堂岛先生……你……”
知道些什么吗?
“你刚才……不是说这个村落有什么令你感到纳闷的地方吗?”
“是的,我是这么说过。”堂岛说道,又笑了。“没什么,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什么不足道的小事?”
“就是不足道的小事。没错,习俗与风俗这类东西,不同的土地或人家,差异也非常大呢。”
堂岛拱着肩,往建筑物的方向前进。
“语言也是。同样的东西,称呼却不同:同样的名称,指的东西却不一样。光是一个鱼钩,只要看看形状,就可以知道是日本海测的,还是太平洋测的,甚至是濑户内海的。新年的装饰、盂兰盆节及五大节日(注:指一月初七人日、三月三日女儿节、三月五日端午节、七月七日七夕、九月九日重阳节。)等年中节庆的庆祝方式、从吃饭的规矩到打喷嚏的方法,全都有微妙的不同……”
堂岛站在门口。
“像这户人家……”
门“喀哒”一声打开了。
一个老人面无表情地站着。
眼珠浑浊,从高高凸起的颧骨上边到太阳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老人斑。晒得黝黑的头皮上长满了理短的雪白头发,就像撒了一层白粉似的。泛黑的衬衣上穿着铺棉短外套,脖子上挂着像是手巾的东西。老人完全是景色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地存在于此。
“……什么事?”
“哦,熊田先生,你是熊田有吉先生吧?”
堂岛这么说的时候,老人浑浊的眼睛不知为何直盯着我看。
“我是。……你是?”
“熊、熊田先生……,我是驻在所的……”
“你是?”——这句话显然是对我说的。渊脇被忽视了。
“你是……”
老人推开堂岛般朝我走近一步,堂岛大大地转身,朝老人背后开口:“熊田先生,请让我参观一下府上里面。太太在田里吗?喏,关口先生、警察先生,你们也一起进来吧。打扰了……”
堂岛轻巧地穿过昏暗的门口。我向老人行礼后,跟了上去。
一片漆黑,眼睛适应不了。
这个家里只有臭味和湿气。
黑暗、简陋、干燥的家。
眼睛习惯后,却看不到色彩。
黑白的泥土地房间里,站在一样是黑白的堂岛。
“哎,要看的地方也没多少。熊田先生,茅厕在哪里……?哦,这边啊。喏,请看,是这里。熊田先生,这是什么?”堂岛指着某处问道。
梁上挂着装饰品。我定睛细看。
——是御币(注一:御币是币束的敬称,是一种祭神道具,用来袯除不祥,一般以两条纸垂夹在细长木棒上制成。)吗?
看起来向是供奉在神龛或注连绳(注二:系于神灵前方祭神场地的绳索,以禁止不净之物侵入。)上的币束。
上面夹着像币串(注三:即币束用来夹纸垂的木棒或竹棒。)的东西,还垂着像是稻草的物体。每一个都相当老旧了,感觉像是被遗忘了好几十年。
“那是厕所的装饰。”熊田老人在门口说。“……一直没更换。”
“我就是在意这个,这个……是人的形状呢。”
这么说来,的确是人形。
“而且有两个。”
“这又怎么了?”老人说。“那东西只是装饰罢了。一直没替换,也不灵验了。你想要就拿去吧。”
堂岛大概眯起眼睛笑了。“我真的可以拿去吗?”
“无所谓。那种没有放水流的雛公主,其实是污秽的。只是拿来摆着,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堂岛说:“那我心领了。”
然后他问道:“姑且不管这个,请问府上的神龛有牌位吗?”
“那怎么了吗?”
“能否让我参观一下?”
老人一脸不悦,答道:“那不是什么可以给外人看的东西。”堂岛说:“这样啊”,慢慢地把头转向我。
“关口先生,这位熊田有吉先生在这里住了七十年以上。你有没有什么问题要请教他?”
“这……”
——这个老人会说谎吗?
不能因为对方看起来像个好好先生就相信他。有些奸巧之徒会伪装鲁钝,老谋深算的有识之士也经常诓骗别人。但是……
这个老人可能和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