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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丶向圾同学,没关系的!我并没有和他吵架。」
「可是……」
「既然汝等没有吵架,为什么要摆出那种态度?太不像汝的行事作风了吧?」
「您还不住口~!」
「向丶向坂同学!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由于我又抓起比刚才更大一号的石块,四月小姐急忙地制止我。
「我们真的没有吵架。只是,那个……我对自己感到沮丧。变得没办法正视小征……鸟越同学的脸。」
「感到沮丧?」
「为什么呢?」
「这个嘛……」
四月小姐稍作犹豫,来回望着浮在水面上的大金鱼及我的脸,最后像是下定决心地开了口:
「我觉得,之前向坂同学说的事情……似乎说中了我的要害。」
「我说过的事情?」
「我是明知鸟越同学的恋情无法实现……才会设法帮助他的。」
听到逼句话,我感到自己的呼吸像是要停止了一般。
那是我在向她表白之前,忍不住作出的质问。但我却从来没有思考过,那句话会在她的内心中产生何等的冲击力。
「我记得曾经说过,鸟越同学家里的事情有一些复杂吧。所以,小征才会变成一个没办法喜欢上任何人的孩子……」
「我知道。他母亲失踪了对吧。」
我忍不住吐出这句话。
四月小姐似乎感到难以启齿,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光是要她谈论这种事情就已经够过分了,她却一直忍住不说,难受程度可想而知。
「因为,鸟越他家在星之谷很有名。」
「说的也是……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人自然都会知道呢。」
四月小姐勉强露出笑容,如成熟果实般水嫩的嘴角微微颤抖着。
鸟越家的祖先代代都是星之谷的地方行政官,父亲经营着市内最大的私立医院,甚至还当上县议员。然而,他的母亲却跟其它男人跑掉了。于是鸟越就和哥哥被抛弃在连大人都会逃离的环境中……我想,周围的大人大概口无遮拦地说了很多间话吧,而四月小姐也在现场。
「那时候的小征还很小,甚至还比我矮呢。但是他却不哭也不闹,就只是一个人乖乖待在家里。」
四月小姐又强调说他那时还只有六岁,使我也开始想着那个景象。
如同人偶般不发一语的鸟越,以及拉着他的手在一旁流泪的四月小姐。
虽然要联想身高已经相差三十几公分的这两人的孩童时代有些难度,但鸟越一定是个比现在更糊涂的小孩,反倒是四月小姐奋力地帮助并守护他。
「那时我就曾发誓过,将来……将来有一天,如果小征喜欢上任何一个人的话,我绝对不会碍事。我绝对绝对……要成为他唯一的帮手。」
原本是低着头,一字一句述说的四月小姐,至此才终于抬起头来。
「——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也无所谓。」
她的语气极为坚定,不带任何犹豫。
「四月小姐……」
那是何等壮烈的觉悟。
自律成这样未免也太痛苦了。
「明明是那样……!但我却没有做到。就算我没有能让他喜欢上自己的价值,至少能够为他做点事的。明明都已经决定至少得这么做的。明明我一直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她如同小栗鼠般的一双大眼睛扭曲着,开始溢出大量的泪珠。
「我已经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我根本无法正视小征。因为我只是个妨碍者,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累赘而已……!」
四月小姐把双手举到脸旁,大声喊着。她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传了过来,但是光想到她连在那么痛苦的处境下也不打算倚赖我,就让我也变得好想哭。
「……那是当然的啊,四月小姐。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我那时候不也说过了吗?」
为什么,不能变得更温柔呢?
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多做些什么呢?
光是细数着自己无法传达的思念,就会害得自己被痛苦掩埋……无法再往前走下去。
四月小姐是这样,而我大概也是。
我想鸟越与葛城小姐也一样。
细小的哭泣声持续不断。
天空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染成一片燃烧般的赤红。迟迟不肯退去的夏暑,无情地烤着前倾的她所露出的后颈,吹动水面的风也还带着一些热度。
由于找不到任何能安慰她的话语,我就只能呆望着眼前的景象,直到它愈变愈黑暗为止。
口袋里的石头依旧很沉重。
原本我随身携带着,是打算找机会还给四月小姐的,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
金鱼神也没有说话。
池面上小小的水波,折射了最后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