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包覆的端正侧脸。
在我因为激烈雨势而模糊的视野中,葛城小姐已经下到很下面的地方。她跟那个女生之间只剩下一点点距离。我能从激烈的雨声彼端听到葛城小姐正在跟那个女牲说些什么。她们两个就这样互相支撑,然后平安降到谷底等待救援——就在我们做出如此确信的,瞬间——
绳子被紧紧拉住了。
我反射性地用力握住绳子。我拚了命站稳两只脚,忍耐手上传来的冲击。
我眯起双眼,好不容易往下一看,发现那个女生正紧紧抱着葛城小姐。我看得到她们两个人的身体正以不自然的方式在摇摆。
我想大概是那个处在恐慌状态的女生跳到葛城小姐身上,所以葛城小姐才会没能站稳的吧。
「葛城,你没事吧!?」
我看到葛城小姐微微点了点头回应鸟越拚死的呼喊。
然而,她好像还是没能恢复到安定姿势的样子。承受两人体重的绳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
「呜喔喔喔喔喔——!」
池部小姐咬紧牙根。她的额头上浮现很——多青筋。
「会长们,发出声音啊!」
「声、声音?」
「出声才能用力啊!喂,FIGHT一发啊——!」
「FIGHT!」
「一发啊——!」(译注:「FIGHT一发」为日本知名机能性饮料的口号。)
在池部小姐的带动之下,我跟鸟越也大声喊道。
我拚了命撑住因为寒冷和疲劳而发出惨叫的手臂,把所有力量灌注在腹肌上,以拔河的诀窍压低了腰身撑住脚。我尽可能地把重心往后、往后倾。
由于我一心只想着要使力,所以全身上下的细胞都清醒了过来,它们没有休息、不断工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心中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痛苦至极的想法都消失了。
其他那两个人好像也是一样。
「FIGHT!」
「一发啊——!」
「FIGHT!」
「一发啊——!」
我们只是真诚地、一心三思地发出一样的声音,撑住葛城小姐的绳子。
我们明明就拚了命在撑住绳子,但绳子还足不断滑向前方。就算只是一公分、两公分的前进,我的心脏也会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疼痛。我的脚尖离崖边不过十公分左右。要是这个距离变成0的话,那时候我们就都完了。
即使手腕都快发出悲鸣,脚底都快磨掉了,我依然不断地忍耐忍耐再忍耐……终于。
绳子倏地变轻。
我看向悬崖下,发现葛城小姐正抱着那个女生,一步、接着一步地往下,着实站到崖底。她那大幅挥舞的手让我心里那口安心的气终于吐了出来。啊啊,我们……总算是撑过去了。
「好、好累喔。」
池部小姐虚弱地当场坐下,而鸟越也是脚步摇晃地往后退。
仔细一看,我们三个人的脸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一片泥泞。漆黑的脸上只有转动的眼珠子亮起。
「你那张脸是怎样啊,池部。」
「你才是呢,那个帅哥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呐——会长?」
「我想葛城小姐她应该更辛苦吧。她戴着眼镜,应该什么都看不到吧?」
就在我们乱开玩笑的时候,雨势逐渐减弱。
崖下的学生们好像也接连醒过来的样子。困脂色的人群开始摩摩挲挲了起来。
每当有人坐起身,葛城小姐就去到那个人身边,跟他说了些什么。
看来她的眼镜好像是掉了还是裂了,她的脸上并没有戴眼镜。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那一如往常的冷静对应发挥了功效,在那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陷入混乱。看来除了体格和攀岩技术之外,就心理层面而言,把葛城小姐送到崖底是个正确的选择。我跟池部小姐不可能会像她那样,而且天知道鸟越会做出什么天兵的行为。
面包超人混帐一副很轻松地看向这样的葛城小姐。
我愈看就愈觉得他这样真的很悲惨。
他吸了雨水的头发又湿又重,风和刚刚那场骚动把他这样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他原本是想用手把泥土擦掉的样子,可是这样的动作反而让泥土往四面八方散开,把他那张端正的脸都给毁了。
然而,他平常所带的那种险恶气氛已不见踪影。那种只有家世好的人才会有的悠闲温暖表情为他那张满是泥泞的侧脸增添了一种无以言喻的华丽。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勇者大人的石头还是一样待在运动裤的布料后方。
啊啊……是啊,四月小姐。
你的青梅竹马平常虽然像只小型犬一样很吵闹,而且还是一个生活能力近乎零、无可救药的大天兵,但他却不是一个用纸糊出来的人型,他不是一个只有外表漂亮的王子。
虽然这让我好到悔恨。
虽然这让我好到火大。
可是这已经……不由得我否定了。这家伙就算被逼着要做最后的最后选择,他大概也不会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