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点都不懂——!」
四月小姐的惨叫打断了鸟越那好歹也算是正确理论的话。
「小征你明明也是啊,你小二养的兔子死掉的时候,你哭得好惨好惨,在那之后的一年里,上国语课上到兔子故事的时候你也哭、在电视上看到兔子的时候你也哭、在看到班上同学拿米菲兔铅笔盒的时候你明明也哭了!」
「哇——!」
鸟越拚了命要遮住四月小姐的嘴,但那已经太迟了。摊在阳光下的冲击性事实让葛城小姐瞪大了双眼、让生岛小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一副已经习惯这种事的吉见同学摇了一下头、村田村搭挡耸了耸肩、三谷则足以惊人的气势在敲着手机。我觉得我听到他在说「我又找到一个可以拿来卖的鸟越会长的情报了!」
事情就是这样。
虽然我好不容易拿到携带金鱼的许可,但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我的头就愈来愈痛。
接着,果然不出我所料……
「那么,向坂。」
在我们离开星之谷站约一个小时的时候……
一脸紧张的鸟越以极为异常的好觉靠了过来。
2
异常的好觉来自他的脚步。
这家伙完全是同手同脚在走路的喔。光是这样,我就已经百分之一百二十地察觉到他想要找我做什么。
「那个,你、你的堂姊已经到了鬼川乡的车站了对吧?」
被你这么一说,我只觉得非常无力。
「是的。毕竟她的身体那样,要坐这种电车是很辛苦的。」
「我居然邀了那样的人来参加露营……我反倒觉得对不起她啊。」
我好不容易忍下我想要说出「你真的很对不起我,你真的给我添了很多麻烦!」的冲动,微微地点了点头。
「唔,她最近的身体好像还不错,而且她自己也很期待的样子。」
所谓的言不由衷就是在形容我这个样子。我撒的这个大谎让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冷。
然而这个鸟越家的少爷居然在笑。
他一副松了一大口气似地,真的只是微微笑了一笑。
那家伙的笑容完全没有他平常那种咄咄逼人的好觉,好觉起来就像是个同年纪的男生。
「那、那就好。呃——那个……」
他那总是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的嘴明显地压低了声音,拚了命地寻找下一句话。
他这副模样让我想起之前在SSC里的葛城小姐,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再加上……四月小姐她正看着这一面……
在宽广车辆的另一端,被同班女生包围住的四月小姐转过她的视线,窥探着我们说话的样子。对别人而言,那一道若无其事的视线并不会被发现,但我却看懂了。看穿了。
然后,我第一次认真地盯着眼前这个男生看。
高挺的鼻梁、锐利的脸部线条、大概什么都没做但却弓得很漂亮的眉毛。他的眼瞳是带着些许褐色的不可思议的色调,最后的致命一击则是他那身为男人却异常润泽的双唇,没错,这家伙的脸的确长得很漂亮!
我想他还小的时候线条一定更圆滑,应该就像个女生一样吧?四月小姐喜欢这张脸吗?还是说,他这个无药可救的天兵牵动了她的母性本能?或者是,她喜欢他这种即便超过十岁也还是会主张『我想站在正义这一方』的没脑好觉?
啊啊,对了。
这家伙是四月小姐的意中人。
我想她大概打从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待在他身边,拥有我这种人无法想像的众多回忆,然后她总是像那样隔着远远地看着他——然而这个没救的笨蛋却一心惦着向坂水穗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女生。
我心底有个什么东西不断涌上。那个东西既黑暗又沉重,但它却以让人惊异的速度占据了我的心。
事情会变得如何呢?
要是向坂水穗狠狠地玩弄了他。要是向坂水穗装做她有那个意思的样子,让对方来追着自己跑。然后,这家伙就永远都不会发觉到四月小姐的心情,他们两个就这辈子都不会有好结果……水穗大人做得到这种事吗?
「向坂,你怎么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鸟越那张皱眉的脸比先前还要更靠近。
「你的脸色不太好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来他是真的在担心我的样子,他一脸认真地盯着我的脸看。
「什、什么事都没有。」
我慌忙地摇了摇头。一股寒气渐渐沿着我的背爬了上来。
我刚刚……在想什么?
我的确不是一个那么好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像那样想着要去陷害别人。
在那之后,鸟越也试着要跟我沟通,可是他只是不断重覆着「那个这个呃——」没办法好好延续这段对话,而我也是抱着金鱼缸、以全力保持自闭姿势。满是黑弹的学生会室根本比不上我们两个之间那沉重的气氛,结果我们的交涉就完全失败。那个鸟越就自行撤退了。
我目送着他以沮丧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