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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从市公所沿着国道走回三星的话,要走个二十分钟以上。来的时候是老师载我们来的,但回去的时候他却抛下了我们。
如果能穿过田间小路的话,就可以缩减个五分钟左右。虽然说这是他人的土地,但星之谷里没有人会因为这种事骂人。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条路。
但是当我把运动鞋踩上因雨而泥泞的土地上时,才终于发现这样似乎有点糟糕。鸟越和葛城小姐都穿着皮鞋,而且他们异样地跟田间小路不合。鸟越是红毯、葛城小姐则是白砂砾,两个人都一副非此不走的样子。
「那个,要换另一条路走吗?」
我试探着问。他们两个一同歪过头。
「为什么?这条路应该比较快吧?」
「我们的工作堆积如山。只要能早点走回学校就好。」
两人异口同声地做出明朗的回答。接着,两人像是一点也不在意恶劣路况般地走了起来。
「不、不可以的啦。要是随便走的话,可是会迷路的。」
我急忙追上他们的背影,并追过他们。
「这附近不都是田地吗?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看见那巨大的校舍了吧?」
「葛城小姐您说的没错。但是您可不能小看了田间小路。」
毕竟不管我们走哪条路,沿路的风景看起来都差不多,而且就算我们能看到目标物,我们也有可能会在意外的地方碰到死路,不熟的人是没办法顺利找到最短路径的。
「原来如此。」
听完我的说明后,葛城小姐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对这附近的地理不熟,抱歉。」
「星女位在北边的高台上嘛。我也没去过那个地方啊。」
「那是个没什么了不起设施的地方。就算你特地走一趟也是没意义的。」
真是的,为什么要把校舍盖在那种地方呢,葛城小姐短短地叹了一口气。真教人意外,她的态度似乎要比平常还亲和。
「那好像是为了要尽可能地离星高远一点喔。」
走在最后面的面包混帐这么说道。
「当时『七岁男女不得同席』才是理所当然的趋势吧。所以星女才会盖在离位在南方的星高最远的地方。」
听起来很愚蠢对吧。这家伙也意外平静地这么说。
「星高会盖在那种地方,好像是因为马的原因。」
「马、您说马?是那个亲子会喀啦喀啦走在一起的马吗?」
「没错,就是那个马。当时这附近完全没有可以接受高等教育的地方对吧?所以有很多人是从远方的盯、村,或是从河对岸的县来上学的。听说离当时街道很近、又能安置很多马匹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好有历史的学校呢。感觉好厉害。」
我难得率直地感到敬佩。
星高那附近现在是一片住宅区。从日光前往的东京的街道穿过住宅区,让人能感受到关东平原宽广程度的街景连绵。
没想到以前居然会有穿着中山服的少年跨坐在马上、来往在这条街道上。我脑内浮现了一幕黑白照片般的风景。甩着尾巴走在路上的马,以及坐在马鞍上的少年。那家伙的脸清爽端正到让人痛恨的地步……也就是说,那家伙跟面包浑帐长得一模一样。
有点近似于发作的愤怒升起,就在我用尽全力要甩开这一幕的时候……
「唔,已经……没有了就是了。」
鸟越低声说道。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因为我完全不觉得那是现实中他的声路。
在我的背后,鸟越看向右边。
葛城小姐看向左边。
他们各自把视线送向遥远的彼方,凝视菩看不见的东西。广阔的绿色稻田,被白云遮盖的初夏天空。
右边是,南边。
和以前完全不变的街道旁是连绵的城市,星高以前就盖在人人生活的缝隙间。
左边是,北边。
在四处都十分平坦的星之谷中,过去的星女就位在可以算是市内唯一的高台上。
水手服的衣摆摇曳,白色的夏天用衬衫被风吹到鼓起。在这个没有什么遮蔽物的城市里,从日光山上吹下的风不断自北边吹拂而来。在这道风中,两人的身影更显得鲜艳……但他们那端丽的侧脸却是不可思议地虚幻。
啊啊,我注意到了。
我终于明白了。
这两个人失去了母校。我们这些星一的学生用的是和去年一样的校舍,我们穿上全新的制服,和三星学园这间新设学校相对。
可是,这两个人却必须面对更根本的变化……从许久以前的学长姊手上小心翼翼接下的一切,在眼前硬生生地被截断。
之前不断重覆的反抗、争执、侮辱的言辞。
现在,我仿佛能在这两个人身上看到暗藏在其中、那无法计量的痛。我的胸口一阵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