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我会没有『赢了』的感觉。」
「怎么回事,你讨厌过于有利?」
「我不讨厌过于有利,是讨厌对方后来耍赖。」
「这样啊……那就这样吧,我们以彼此的专长,一次分胜负。」
「一次分胜负?」
「我进攻、你防守,一对一,只比一球。我顺利得分就是我赢,你顺利阻止就是你赢。以我的原点──短跑来形容,就是五十公尺赛跑;以你的原点──足球来形容则是PK。」
「这样……」
沼地依然很谨慎,一副思索片刻的样子,却在检讨之后这么说。
「这样对我过于有利吧?」
不愧是「毒之沼地」,真有自信。
不过,我同样有自信。
「没这回事。我要不是觉得这样对自己有利,就不会提议这个规则。」
「这样啊……既然彼此都认为对自己有利,应该就没问题。那就快点开始、快点结束吧。一直妨碍现役世代的练习,我会过意不去。」
「我说沼地。」
「什么事?」
「你不想升天?」
沼地走到球场里的罚球线附近时,我如此询问。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得在对决前询问的事情。
然而……
「啊?」沼地如此回应。「这是怎样,是以我身体化为恶魔来比喻?那你的比喻不算高明。既然是恶魔,应该要称为『召唤』之类吧?『升天』这种说法,就像是把我当成幽灵。不提这个,神原选手,方便借我鞋子吗?就算不是篮球鞋,只是体育馆用鞋也好。仔细想想,赤脚对上你终究没胜算。」
「……知道了。更衣室应该有别人的备用鞋,你自己借来穿吧。」
我如此回应她,但我不晓得自己是何种表情。
沼地立刻背对我离开,所以她肯定没看见我露出何种表情。但我的背、肩膀、全身都在颤抖,这一点大概瞒不住。
「知道了。更衣室在这个方向吧?」
沼地说完离开罚球线,前往更衣室。她身影一消失,我就像是腿软般当场瘫坐。
居然会这样。这是出乎我预料的状况。
沼地蜡花没察觉自己已死。
不晓得自己是幽灵。
没察觉自己是搜集不幸的怪异。
忘记自己……自杀。
「天底下……有这种事吗……」
不,应该有。
仔细想想,从以前就经常流传这种「幽灵没察觉自己已死」的鬼故事。
我去年经历各种事,导致知觉迟钝,不知何时将怪异视为理所当然而接受。
然而并非如此。大多数的人并非如此。
所以,即使许多人无法接受「自己是死后世界的居民」这个天大事实也不奇怪。
这种事无从取得统计数据,但这样的人或许比较多。
任何人都不想承认自己死亡,甚至不愿意相信吧。
沼地即使看起来从容自在,喜欢讲得看透尘世,精神似乎很坚强,却不一定能够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
她并不是在说谎。
她真的相信自己以保险理赔金浪迹全国搜集不幸,以这种想法解释自己的认知。
所以,没有升天可言。
她就这样一无所知地搜集不幸、搜集恶魔的部位。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我接下来想做的是这种事。」
这不是困难模式,是更高难度的模式。
我接下来要告知昔日劲敌「你已经死了」这个事实。如果是戏剧,这种台词或许可以说得很帅气,但在现实之中只有残酷可言。
但是,我要这么做。做这种残酷的事。
事到如今无法反悔。因为我已经决定这么做。
这么做可以将这个徘徊的幽灵,将这个行为不具生产性的幽灵,将这个拥有两种病态搜集嗜好的幽灵,从这个世上解放。就某种层面来说,或许算是助人的行为。
不过,这不是做完会觉得舒坦的行为。
我绝对不能这么觉得。
如同沼地搜集不幸使得他人得救,即使结果是好的,也无法成为免罪符。
善良与正义是一种意志,不可以是其他的东西。
我并不是想救她。
只是因为,她是我今后可能变成的样子。
是的,我只是看不下去,所以想除掉她。
「我想以昔日劲敌的身分,超渡那个家伙。」
即使我没做,应该也有人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