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
紧接著,使用体育馆的运动社团成员们,一起迟到抵达。
026
小时候很爱看的漫画,在长大之后讨厌;相对的,以前看不懂的小说,如今可以细细品味。
讨厌原本喜欢的人、喜欢原本讨厌的人;有价值的东西变得不重要、惋惜昔日扔掉的东西……
如果反覆这种事就叫做人生、叫做生活,说这样不空虚是骗人的。
正因如此,人生应该珍惜每一刻……这种说法何其夸大又空洞。
认定是回忆的事物却忘记、认定没用而舍弃的事物却变得重要……思考这种事,就觉得人生简直只充满后悔。
我究竟该对沼地说什么?果然应该要求她归还那条左手?应该以这种方式耍帅?应该伪装成自讨苦吃、贯彻始终的家伙?
但我说不出这种话语,也说不出感谢的话语。
我到最后只任凭她主导、任凭局势演变,当然没能为她做什么,明明费尽心力终于见到她,明明她主动来见我,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只有听她说完而沮丧,变得消沉。
我自认至今的人生很坎坷,相较于沼地却何其肤浅。
不对,这当然不是能够比较的东西。
但我返家之后,依然不想做任何事,只有在自己凌乱的房间,自甘堕落地趴在从未收过的被褥。
甚至懒得脱制服。
不过,不能弄皱制服的常识、更胜于例行公事的某种机制,似乎在潜意识运作,我就这么趴在床上试著脱制服。
途中,身体差点打结。
即使是这种姿势,使用双手还是能脱制服──只要使用双手。
「对喔……原来如此,我现在什么都能做了。可以用这条左手脱衣服……也能打篮球……」
我如此低语,打算就这么睡觉。我心想,要是睡醒能忘记一切,全当成一场梦该有多好。
然而,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失去恶魔的我,或许任何愿望都不会实现。
在我睡意渐浓的时候,脱下的裙子口袋里传出手机来电铃声。
「…………」
是谁?伸手取出手机一看,液晶萤幕显示火怜的手机号码。
「啊,骏河姊姊?那个……对不起,难道您在睡觉?」
「不,没关系……我只是休息一下。」
「对不起,那我长话短说。」火怜以谨慎的语气这么说。「其实是关于骏河姊姊的委托,我查出沼地蜡花这个人的资料,才会联络您。」
「啊啊……原来如此。」我对自己的声音无法摆脱慵懒感觉抱持歉意,继续对火怜说:「不过,对不起。抱歉麻烦你花时间调查,但我今天见到她了。」
「见到她?」
「嗯。」
大概是我说得好像尽可能不想见到她,火怜才觉得不对劲吧。但实际并非如此。
「这就怪了,不可能有这种事。」
「啊?不可能的意思是……可是实际上,我今天直到刚才都……」
「您不可能见到她。」火怜说。
语气依然谨慎,像是在关心我。
「因为,沼地蜡花在三年前自杀身亡。」
027
「她在国中时代的篮球比赛伤到脚,丧失选手生命,因而离开那间学校……即将从转学的国中毕业时,她割腕自杀。」
以右手拿美工刀,狠狠朝左手腕划下去。
左手腕。
左手。
火怜战战兢兢说出的这番话,在我耳际萦绕。
虽然我第一次听到……但火怜真不适合消沉的语气。我思考著这种无关的事。
好消息很少有,坏消息却总是接踵而来,而且还像是落井下石。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刚和火怜结束通话,日伞也打电话给我。看来她听我那么说之后,也以自己的方式打听沼地蜡花的消息,并且特地打电话提供调查结果。
「特地」是吧……我这种说法真讽刺。
我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会对亲切关怀的朋友讲这种话。
不对。
无论是谁,或许都会在一瞬间变成这种人。
例如得知刚才见面的人,其实在三年前过世的这一瞬间。至少这种时候会如此。
「听说不只是脚的问题……家里的问题更严重。提供情报的人说,那样简直像是被母亲杀掉……」
事到如今才知道国中时代针锋相对的劲敌过世,日伞当然也受到相同的打击,她的声音低沉又难过。
「那个家伙看起来从容自在,完全没那种感觉……但她似乎有很多隐情。她是在搬到远地之后自杀,才没在这座城镇成为话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