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结果我没委托贝木,但还是持续交换情报,所以后来我听他提过这个恶魔。我将这个恶魔认知为『我的敌人』。」
「敌人?」
「对,商业敌人。」
沼地首度以憎恨、以完全表现情绪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左脚与左手。不对,那是她自己的手脚,却不属于她自己。
「让人们烦恼无效,让不幸再也无法挽回的商业敌人。贝木是商业伙伴,但恶魔是商业敌人,所以我想驱逐恶魔。我每次听到关于恶魔的传闻,就会造访该城镇,致力于收拾恶魔……不对,应该说收藏恶魔。」
「收藏……也就是说……」
「没错。我一开始提过,不只是这只手与这只脚,我体内各处都是恶魔的部位。套用动画《风之谷》的说法,成为我丈夫的人,将会看见更加毛骨悚然的东西。你该不会以为我穿这种宽松邋遢的运动服是为了赶流行吧?」
「这……」
换句话说,和花鸟楼花在裙子底下穿运动裤的理由相同。是这样吗?
「哈哈,骗你的,现在就流行这样。不过确实刚好适合隐藏身体线条,可惜我没办法成为写真偶像。」
沼地说著拉长运动服衣袖与裤管,隐藏恶魔的手脚。看来她刚才为了表演而弄坏石膏绷带,却没有考虑后果,也就是没考量到回程怎么办。
运动服在这种时候也成为助力,是一种很优秀的衣物。
「神原选手,我说完了。这样你就明白吧?我接收你的左手,始终是基于我的私事,基于我极为私人的兴趣嗜好。讲得帅气一点,这是我瞬间曾经为某人变得善良的痕迹,再怎么样也不是为了你。所以无须谢我。」
沼地这么说。这番话令我觉得她看透了我,并且教导了我。
啊啊,原来如此。说不定我想感谢沼地,并且想接受这件事。
但因为刚才的指摘,这条路再度封锁了。
我实在和这个女人合不来。
「……整体来说,你大概搜集到多少恶魔部位了?」
「还不到三分之一。」
「要是搜集完成,你到时候不就完全变成恶魔?」
「或许吧,但我打算反过来吸收恶魔。」
做得到这种事?
不对,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沼地想这么做,而且真的在做。
牺牲身体、拋弃身体这么做。
但即使做得到,她为何非得做这种事?
只是基于仅此一次的心血来潮而投入至今吧?
和她搜集不幸的活动一样。
到最后,她不是在助人,也不是想助人,又不是想在完成恶魔之后许愿。
沼地的人生,具备何种意义?
……难道没意义?
「依照贝木的说法,神原选手的左手,是在第二个愿望实现到一半时进入停止状态,要是这么扔著不管,预计恶魔将会因为契约没执行而离去,不过既然是停止,就代表没人知道何时会基于何种契机再度启动。不是死火山,是休火山。所以我这次接收你的左手,希望你愿意当成一件幸运的事。」
「……你觉得我做得到?」
「做得到最好,做不到也没差,你的心情和我无关。对我来说,你的想法一点都不重要。还是说……你想抢回这条左手?」
「…………」
「你不可能做这种事吧?我走了。」
她只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非常乾脆地准备离开我──离开这座体育馆。
不对,「只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这种说法很奇怪,因为我想知道的事情,她全部告诉我了。
夫复何求?
只是,我觉得她并不是要离开这座体育馆,是要离开我们交谈至今的篮球场。
她或许是来履行说明的责任,如果不是如此,或许也果然如她所说,单纯是来询问那条左手的来历,做为收藏活动的一环。
但我心想,她今天来到这所学校见我,或许意外地只是为了找我打篮球。
记得她刚才说过,她想在球场上和我重逢。至少她这个愿望实现了。
她的愿望,实现了。
即使左脚不再报废,却变成那副模样,不只如此,身体各部位也成为恶魔。在这种状况还能以同等实力和她打篮球,而且明知隐情也愿意和她打篮球的人,除了我应该很难找得到。
我觉得只有我。
……不过,我是否充分回应她的心意?
我至今为沼地做了什么?
像这样担任听众,能否让沼地稍微舒坦?
「神原选手,再见,但我想不会再度见面了,你今后就充满活力活下去吧。比方说……考试、交朋友、交男朋友、就业、结婚、生子、母子吵架,尽量做这种人类会做的事吧。因为这是我做不到的事。」
沼地蜡花在我想开口时抢得先机这么说,接著以运动服包裹的左手挥动示意,以右手拄著拐杖,没有特别匆忙,而是照例以缓慢的动作,离开我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