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噗!」
沼地忽然如此要求,使我不禁岔气,因为这正是我可能会讲的话。
「呵呵,比起粗鲁的男生,我同样比较喜欢女生。」
沼地说著以手脚撑地,爬行接近过来。她动作缓慢,我想逃随时能逃,我却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屁股像是黏在地上,甚至动弹不得。
这是定身术?为什么?
沼地像在欣赏我的反应,以更慢的速度接近我,并且终于和我交缠在一起,就这样把我压制在体育馆地上。
虽说是压制,但她身材娇小。
而且她受到石膏绷带束缚,无法自由驱动左脚与左手的关节。
单论臂力或肌力,我肯定远胜于她,因此我只要有心就能立刻挣脱。
即使她将全身压在我身上,我应该也能轻易挣脱,何况沼地虽然压在我身上,也像是担心压痛我,只是轻轻按住。
即使她缠住我,状况也毫无改变,我随时能逃走。
明明做得到,我却做不到。
「换句话说,你不想逃吧?」沼地在我身上这么说。「这种人真的很多。明明大多数的问题只要逃走就能解决,却觉得逃走就输了,这种人真的很多。贝木那个家伙应该会否定,但是就我看来,这种人只像是主动踏上不幸之路。」
「主动踏上……」
「篮球员也有这种人吧?如同主动迈向落败之路的家伙……那种朝著不幸狂奔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不是狂奔,是败逃吧?」我在沼地底下这么说。「曾经是消极篮球员的你应该很难理解,如今以搜集他人不幸为兴趣的你更不可能理解,这种人待在球场是为了寻求比胜负更重要的事物。」
「比胜负更重要?」
「或者是……寻求比幸或不幸更重要的事物吧……」
那我呢?我打篮球是为了寻求什么?
如同我刚才对沼地说的,我最初的动机,是收拾我向「恶魔之手」许愿的残局。
不知不觉就沉迷其中。
不过,我想我果然不是为了胜利而打球。
在沼地眼中,我这种作风果然像是「朝著不幸狂奔」吧?
如同败逃。
「明明逃走就不会输、逃走就不会不幸,要是逃不掉也能因而放弃吧?还是说,神原选手内心深处希望我强吻?」
「…………」
「你和我都很中性,但你不知为何,若要以攻受来区分,应该是受。说来有趣,学妹当成王子大人崇拜的你,却比任何人都具备少女情怀。他人的认知和自己的认知就像这样有所差异,但两者应该都不是真相。」
沼地这么说,并且露出妖艳的微笑,嘴唇缓缓凑向我。
「等、等一下……」
我光是翻身就能逃离沼地的束缚,但我的身体还是完全没有逃走的意思。
「可、可、可能有人会来……」
「不会有人来。」
「…………!」
慢著,就说等一下了。
我总是在各方面对阿良良木学长大言不惭,在理论方面也具备不少知识,但我在实战方面完全……
「啾。」
沼地轻吻我的脸颊,然后和接近我的时候完全相反,非常乾脆地远离我。
「失望了?」
「…………」
沼地以恶作剧的表情这么说,我完全没回话,像是确认般摸著被吻的脸颊,坐起上半身。
唔……被她捉弄了。
「总之健全一点吧,健全。我们是未来的主人翁,这种玩火行径得适可而止。」
沼地拿起旁边的球,将我留在原地,以右手运球跑向篮框,并且以包上石膏绷带的左脚起跳。
我还以为她在带球上篮,但她尝试的居然是灌篮。
在日本女高中生之中,本应只有我有办法灌篮,她却漂亮地、轻易地成功。
她的手,直接将球按进篮框。
「……街头篮球是吧,说得真好。这确实是在街头表演给人看的技术吧,和我心中的篮球本质大相径庭。」
篮球落地弹跳,沼地则是依然吊在篮框上。
「但是别忘了,街头表演精通到极致一样是艺术。神原选手,你讨厌灌篮是因为觉得这样很卑鄙吧?因为只有自己做得到旁人做不到的事,反而产生自卑感。过于优秀的天分反而成为重担。」
沼地这么说。
「重担」这两个字,我认为可以直接转译为「压力」或「不幸」。
或许到最后,沼地能把任何事当成不幸的理由,解释为不幸的原因。而且这种做法大致来说没错。
「……但国中时代的你,肯定没办法灌篮。『毒之沼地』这个煞有其事的称号,我是现在听日伞说才知道的,但『不跳的沼地』这称号,我之前就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