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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任凭内心想到的可能性脱口而出,并且在同时得出「不可能」这个答案。因为沼地和我(所说的谎)不同,是在比赛时受伤。
换句话说,那是众目睽睽的意外,无从说谎。
她的脚是真的报废。
即使如此,她实际上真的像这样抢走我的手……即使那不是我的手,但她抢走了恶魔之手,所以我视她为贝木提到的「搜集家」,并非强词夺理的见解。
虽然有种异样感,但这肯定是暗藏解答的异样感。
「贝木他……」
我明知绝对不应该当著沼地的面询问,却如此询问。
「不知道你是『搜集家』吧?」
即使如此,我的语气依然像在试探,这是我仅有的志气。我认定沼地正是贝木所说的「回收业者」而如此询问。
不过仔细想想,既然沼地已经承认夺走我的左手,我根本无须试探。
「原来如此,你们昨天顺利见面吧,太好了太好了。」她就只是说出如此轻松的感想。「没有啦,那个骗徒确实知道我的真实身分,因为我和那个家伙交情还算深,打交道的时间还算久。他是个怪人。我不是指诈骗技术这方面,而是他无论何时、面对什么样的人,在提供自己所知情报的时候,肯定只提供一半。我也搞不太懂他秉持的主义,但那个家伙总是希望成为『善意的第三者』,或是得到任何情报都会先『保留』下来。他似乎不想成为故事的关键角色,别说配角,他只坚持担任幕后角色。他知道我的真实身分,甚至也察觉你的手臂已经被夺走吧,但他不会说出口。我不知道个中原因,与其说是原则,或许更像是一种避讳。」
「…………」
只说出一半的想法。
老实说,我无法理解这种主义基于何种根据,但我并非无法接受这个恐怖的系统化机制。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样才符合阿良良木学长与战场原学姊所述说的贝木形象。他们两位异口同声表示,他是个莫名舍不得提供情报的家伙。
原来如此。所以在昨天,那个家伙也舍不得提供情报。
总之,以此认定他欺骗我也难免有些牵强,但是想到那个人果然是天生的骗徒,我就神奇地松了口气。
不过,原来如此。
所以沼地果然是「搜集家」。这么一来……
「你把我昨天参加大学招生活动的行程告诉贝木,是基于什么意图?幸好没发生任何事,不过当时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啊?」
「但当时没发生任何事。没发生吧?」
「这是结果论。」
「讲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比结果还重要……没有啦,因为我听贝木提到你的事,知道他想见你,却基于某种原因见不到。路见不平当然得拔刀相助吧?」
「真敢说。」
「开玩笑的。」
「总之,你的意图不重要,但你用什么方式知道我参加大学招生活动?要是你没告诉我这一点,我会有点毛骨悚然。」
「因为我擅长搜集传闻。」
「…………」
这家伙老是在打马虎眼,对话无法成立。
既然这样,我只能切入正题。
「沼地……你不是只在搜集不幸吗?不只是不幸,你甚至还搜集恶魔?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今天来到这间聪明人聚集的学舍,就是要说明这件事。神原选手,放学之后有空吗?」
「……有空。」
我如此回应。
即使没空,我应该也会回答有空。
「那么放学后,我在体育馆等你。预备铃差不多该响了,我就暂时撤退,到那里再好好谈吧。」
我不懂她为何指定「学校体育馆」这种公共场所,若她在意他人耳目,几乎不可能选择放学后会进行社团活动的体育馆,但她如此果断地主导行程,令我无法计较。
她毕竟是会闯入教室的女生,应该会想办法解决人多的问题。
现实上,或许她只是想先在体育馆会合,再换到其他地方。
为了再度好好谈。
为了和我好好谈。
「好吧……我到时就听听你怎么说。」
「嗯,我会说给你听。而且我也想听你说这条手臂的事。」
她说完接近过来,将左手伸到我面前。
将不久之前还是我左手臂的那条左手臂,伸到我面前。
如同要扔回给我。
「……?怎么回事?你无论如何,都想听我左手的事?」
「那当然。」
沼地缓慢露出笑容,以隐含偏执的语气这么说。
「宝贵得不得了的收藏品,肯定具备相应的来历吧?」
019
沼地一离开教室,班上同学如同在走廊等待已久般纷纷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