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正义代言人的那对姊妹,在攻击目标具备「正确」的性质时,其实非常无力。
「……放开我。」
「嗯?」
「我要你放开我的胸部。」
「…………呵。」
还以为沼地会稍微抗拒,她却乾脆地听从我的要求。她放开我的胸部,当著我的面开阖手掌。
缓慢的动作、缓慢的笑容。
「所以神原选手,你要怎么做?」
「回去。」
沼地诧异扬眉,似乎真的感到意外。
「还以为你会再赏我一拳,没想到你意外地明理。话说在前面,我应该会再度换个名称,继续做相同的事,因为这种收藏癖好已经等同于中毒。嗯,与其说中毒,应该说剧毒。」
「我为刚才打你的行为道歉。对不起。」
「真率直。」
「你的所作所为不值得夸奖,我也不甚理解你的想法与嗜好,但你的行径看起来不会害人陷入不幸。如果只看表面,类似一种助人行为。」
「很高兴你能理解。」
「我没理解。」
我说著远离沼地。
她不再主动靠近我。应该是因为没理由吧。
「再见啰,神原选手。久违的重逢却是这种形式,真遗憾。我很想在球场上和你重逢,但我们彼此应该都无法实现这个愿望了。现实这东西真令人烦恼。」
「……反正你的这个烦恼,也能以时间解决吧?」
「当然。」
她毫不犹豫如此回应,我没道别就转身背对她,将她独自留在补习班废墟遗址的荒原,快步离开。
其实我想用跑的,却不知为何做不到。我这么做并非为不良于行的她著想。
无论如何,我心满意足。
无条件接受高中生谘商的「恶魔大人」不是我。光是能确认这一点就足够。
……我大概一辈子都会重复这种无谓的确认工作吧。会永远受妄想束缚,认为世上所有坏事都可能是我做的。
反省到不耐烦的程度,持续怀疑自己。
这是我对当年过错的负责方式,是明确的惩罚。
这次的真凶不是我,出乎意料是我以前认识的人,而且我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但我依然认为在那片荒原等待我的人,很可能是「我」。
每天早上看报纸,看到昨天落网的罪犯姓名时,我会试著把这些素味平生的人,和我自己重合。
我重复著这种行为。而且一辈子永远重复。
……还是说,这也是时间能解决的问题?总有一天,我也能和正常人一样,在看报纸的时候过目即忘,把各种传闻当成耳边风?
入夜时,我不用以胶带捆绑左手就能安眠的日子,真的会来临吗?
我不这么认为。
甚于这层意义,我和饰演「恶魔大人」,近三年来持续饰演类似角色的沼地没有两样。那个家伙因为脚伤而断送选手生涯,宣称藉由「搜集别人的不幸事迹」缓和内心的打击,但要是依照她的理论,她自己的这个「烦恼」肯定也能以时间解决,用不著搜集这些不幸事迹。
还是说,三年不足以解决?
对她来说,这也是一辈子永远持续的烦恼?
「……总之,一点都不重要。」
昔日劲敌做出莫名其妙的行径,令我有种无法言喻的复杂心情。即使如此,也不代表我能为她做些什么。
虽说是劲敌,但我们的交情不深,要不是以这种方式见面,我们即使在镇上擦身而过,也不会察觉彼此。
即使如此,如果是阿良良木学长,应该会当场追究她的所作所为吧。
还是说……
我忽然冒出一个主意,决定寄手机邮件给阿良良木学长。要是说明详细经过,他可能会真的介入这件事,所以我当然不提重点,只讲概要。
『老朋友(女生)摸了我的胸部。』
阿良良木学长平常不是立刻回信的人,但他只有这次立刻回信。
『算我一份!』
「…………」
我微微一笑,关闭手机电源。
010
我在冗长述说前而那件事之后讲这种话,等于完全搞砸至今的气氛,不过这种小插曲对我来说并不稀奇,很常见。
颇知名的传闻引起我的注意,我开始担心并且出动,发现自己的犯罪妄想只是妄想。正如前述,我从去年就反覆做这种事。
反覆、反覆、反覆,永无止尽。
不对,只是这种症状从去年开始恶化,使我变得会付诸行动,正确来说,我这种想法是从小学时代──从我首度和恶魔签约的那时候,一直反覆至今。
如同我认为补习班倒闭是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