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也必须将胶带扯断到无法再度使用的状况,所以即使无法防止梦游症状发作,也可以知道自己曾经外出。
可以知道自己犯下的罪。
得以不用犯下名为「无知」的罪。
虽然我和熟睡无缘,但是比起和无知无缘,前者好得多。
从那年五月之后,从我在睡眠时的恍惚状态,下意识地攻击阿良良木学长之后,从我被恶魔附身之后,我一直进行这种愚笨的自缚行径。
不晓得至今究竟浪费几卷胶带。
不对,并非浪费。
因为我每天早上醒来,看到以绷带层层包裹,又以胶带层层包裹的手臂,我就会松一口气。太好了,看来我今晚也没对任何人施暴。
所以,并非浪费。
「哈哈……骏河,得知自己的潜意识破坏冲动之后很辛苦吧?无知明明不是罪,是一种救赎;明明人们大多不晓得人类本性和猿猴之类的野兽相同就过完一生,你这样真的是受苦受难。不对,应该说备受折磨?但我可不是为此而将『猴掌』留给你。所以是为了什么?别问我这种问题,提问是失败者在做的事。」
感觉某处传来这样的声音。
但我当成没听到,开始整理服装仪容。
这个季节,要裸睡还太冷了。
我微微颤抖。这股颤抖和熟睡流汗无关。
总之,我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换掉被胶带黏胶弄得黏糊糊的绷带。不是裸围裙,而是裸胶带,我觉得还算是风格独具。
只有我这么认为吧?
003
「早安。」
来到起居室一看,早餐已经备好。
我完全不擅长做家事,包括下厨或打扫都是毁灭性的等级,但家里一尘不染。简单来说,这是因为我的监护人──爷爷与奶奶个性非常一丝不苟,而且过于照顾我。
基于各种意义、所有意义,我没有一对好父母,但我有一对非常好的爷爷奶奶。
不过,只有早餐摆在桌上,奶奶去洗衣服,爷爷则是去照顾庭院。世间似乎认为全家一起吃早餐才是理想的家庭,但在我家,大家的时间总是无法配合。
不是因为老人家很早起床。
早起床的反倒是我。因为我每天早上吃早餐之前,习惯进行两趟十公里的晨跑。
今天也是,我从刚才就去跑了一趟。更正,跑了两趟。
在我维持良好的节奏与心情跑步时,爷爷奶奶已经吃完早餐。我每天早上都努力跑快一点,想和爷爷奶奶一起吃早餐,但时速必须提升到两倍才办得到。
嗯,我终究办不到这种事。
「总之,宣称没一起吃饭就不算一家人,这种说法也太粗暴了。你想想,像是那个叫做羽川的女孩家,即使家人一起吃早餐,也完全不算是一起吃早餐吧?与其说是聚集在一起,更像是搅和在一起。对了,像我大致上也都和你一起吃饭,但你把我当成一家人吗?我虽然是母亲,但我问你,我真的是你的家人吗?」
我聆听脑袋一角的这个声音,吃完早餐。充分补充晨跑消耗的热量之后,感谢有这顿饭能吃。
话说回来,今天的幻听真严重。
或许是某种麻烦事的徵兆。
也可能是某种麻烦事还没了结。
……应该单纯只是因为今天将展开新生活,我的心理稍微失衡吧。
真的。
我一个人做不了什么事。
我一个人完全做不了什么事。
我思考著这种事,拿起爷爷奶奶已经看过,留下摺痕又有些膨胀的本日报纸,在餐桌上摊开。
然后我瞪大眼睛,仔细检视每一则报导,浏览搜寻昨天世界各地发生的事。由于是在地报纸,所以会详细刊登这座城镇与附近的大小事,这种报导最需要注意。
凶杀案件、伤害案件。
发生的时间、发生的地点。
我逐一确认这些事。
然后我在心中,以自己昨天一整天的行程表,对照这些案件的发生时间,回忆自己是否具有不在场证明。
「……呼。」
我看完报纸,松了口气。
没事。
看来,我昨天也没犯罪。
004
我回到自己卧室,发现指甲变长。是没察觉就不会在意,一旦察觉就非常在意的长度。
「指甲剪……」
我轻声说著,环视室内。
应该在某处。这个房间的某处肯定有指甲剪,而且不只一个,有两三个。
骏河,指甲剪用完要放回原位──奶奶经常这么说,应该说经常这么骂我,所以室内肯定有指甲剪,但是得进行相当认真的挖掘工程才找得到。我的房间「有点」凌乱,很难找到想找的东西。阿良良木学长曾经以「地盘下陷」形容我的凌乱房间,这种说法相当贴切。他遣辞用句的品味值得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