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连滚带跑地逃出病房。
他用力地关上门,切割开叶流所在的房间和自己的空间。
他想要跌坐到地板上,可是他更想要尽早离开这里。
疲累至极的雪道重覆着粗重的呼吸,他拖着脚步逃走。
叶流的大笑声有如追捕猎物的猎犬一般穿过房门。
「我爱你喔,苇原雪道!」
那是一句充满了恶意的爱的告白。
雪道逃出病房外,撞上了站在门外的天音。
「呀——!」
雪道没有余力去应对天音那微弱的惨叫,他全身上下都因汗水而湿濡。他的呼吸粗重,他的头非常痛。他硬逼自己把呼吸顺下去,但他的头痛并没有消失。
「喂,你在干嘛啊,雪、道……」
天音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都没有。」
雪道以干哑的声音答道。干涸的喉咙让他觉得嘴里十分干燥。可是他全身上下喷出的汗水却不愿停下。
他以摇晃的脚步撑住墙壁走了请来。
「……我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咦?喂,喂。你到底怎么了?你的脸一片苍白,而且你还在颤抖!」
雪道没有回答。
他没有余力回答。
他甚至没注意到天音伸出的手。
雪道半跌半逃地前进。当他看到楼梯旁的休息室后,他便用整个身体把门推开滚进去,睡倒在沙发上。
由于休息室同时也是吸烟所,所以休息室中央有一台空气清净机,再加上门非常地厚实,外面的声音进不到休息室里。
塑胶制的沙发沿着四面墙壁排放着。
就算雪道用力地吸着廉价塑价沙发味和残留的淡淡烟味,他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只能依从脑髓的要求闭上双眼。
他感觉到一道让人觉得怀念的气息。
雪道张开了双眼,发现那个男人站在眼前。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雪道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躺在沙发上的雪道认真地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与其说是奇妙,那应该算是个奇怪的男人。
他穿着一套可以直接穿去参加正式宴会的完美燕尾服,而且他连手杖跟大礼帽都备齐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像个透明人一样,全身上下都被绷带包住,隐藏起所有皮肤。
「你……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雪道觉得自己知道这家伙是谁。他觉得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过这家伙。
「好悲哀啊。」
他淡淡地……笑了吗?包着脸的绷带微微一动。
「我是『名字已被遗忘者』。」
他把手上的手杖转了一圈,顶起自己大礼帽的帽檐。
「可是,我还是报上名字吧。我是『受祈祷引诱者』,我是『见证人世终焉者』,我是『最初的病痛』,我是『虚伪与真实的仲介者』,我是『在王身后吹喇叭者』——接着,我是——」
手杖再次跃动,有如一把剑的它指向雪道的脖子。
雪道的嘴擅自动了:
「『伊皮米修斯』。」
「没有错——真是教人怀念啊,我的旧友。」
他——伊皮米修斯嘲讽般地说完后,抽回手杖。
「一段日子不见,您变得更有男子气概了呢!」
雪道用指尖抚过颊上的伤痕。
他对不是自己的自己所说的话。
他有一半脑袋认识伊皮米修斯。
他有一半脑袋不认识伊皮米修斯。
「你是——」
舌头干燥,口中干渴。心跳加快,沉钝的头痛在脑中回响。
他该问什么。
伊皮米修斯的事吗?
不对,不对,不对,他必须知道的事是——
「……我是……」
「『等待者』。」
短暂宣告完后,伊皮米修斯的身影便在雪道眼前溶开。
他像是被空气清净机吸进去的烟雾一般淡去、消失。
「等一下,伊皮米修斯!」
「再会了!在这段休息时间中,再会了!为你所冀望、我所实现的这道再计算带来起始的终焉吧!为分身这悲哀的碎片带来救济!为愿望及永远及虚构及终焉的一切,带来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