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法打进那个圈子的阳炎——来仓库的路上,她还跟米海尔大聊敌人、狙击地点与两人的兴趣:现在只能孤零零地偷听。
原来如此,他也曾被「欺负」过,但还是升上了中队长,米海尔真伟大——尽管内心很佩服,但一想到他不是跟自己说,阳炎顿时感到好落寂,离开了现场。
自己最该陪伴的对象本来是受伤的夕雾,但她正在二楼大厅、对着银行的墙壁认真思索钢丝SONG——也就是在脑中研究特甲猎兵的战斗,进行夕雾式演习,阳炎完全帮不上忙。为了掩盖无所事事的闲散样,她只好在货柜群与又长又大的输送带迷宫之间散步。
看着专心一意设置路障的队员们/看着伪装成战斗机的架子/边打冷颤边看着化为停尸场的冷藏货物区,她忽然发现了一扇有祈祷标志的门。
机场为信教者常备的祈祷室标志——各国宗教象征的集合体。
——咦?怪了?为什么会设在这种地方?这里是仓库耶?会有谁来祈祷?
阳炎在对恐怖事物的好奇心驱使下走近——门边放有到货档案。
自世界各地运来的「东西」——碰巧档案某一页掀起,她吃了一惊。
寄送地是「苏丹共和国达佛地区」——以奴隶买卖闻名的几内亚湾。
再经由意大利,将「货」转运到这座机场。
巴尔卡札——非洲某处的地名。上面列有当地某个采矿公司以及NPO(注:非营利组织)的名称,其统筹管理人寄来了大量货品。
货物的标记不清不楚,阳炎盯着研究——忽然明白了。
她握着档案,打开门锁,往旁边一拉——门随着喀啦喀啦的沉重声响打开。
里头非常宽广——有冷气——电力的运转声——手摸索着开灯。
——哇——果然没错——这里是货真价实的停尸间。
于世界各地死亡的奥地利人被装在冰冷的箱子里「搭机回国」。
在家属来领取之前——或是送往墓地安葬之前,就在这里「小憩」。
受不了——正逢激战之际,竟然让她看到这类东西。
明明就是自己要偷看的,却吓得倒退数步——手中的档案忽然被抢走。
「喔。除了希望回故乡安葬的死者,还有志愿供人研究的大体啊。」
米海尔——目不转睛盯着档案瞧/朝阳炎露出坏坏的性格笑容。
「你真的相当了不起,狙击手。」
「呃?」阳炎——一时之间跟不上对方的思维/克制想尖叫「再多称赞我一点!」的冲动。「怎么说?」
「趁着劫机案混入的那些武器货柜其实是【幌子】。我这老眼昏花的家伙也被骗的团团转,【但现在你帮我开了个眼】。敌人为何明知这做仓库有战斗机,却不敢直闯进来破坏、宁可与我交易,我现在总算明白原因了。也就是说,他们想要的<货>【就在这座仓库里,而且很可能就是你刚发现的这批】。」
凉月叼着烟——让大人替她点火,有点畏缩/但感觉很好。
屏幕上显示用电数据/图表也在印列中——派屈克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我有个非常要好的死党。我们在同一条老街长大,既是臭味相投的损友,也是好搭档。一天,我和那家伙行窃失风,被学校和法院裁定当一阵子的义工,所以我们开始照料附近的老爷爷,那位爷爷年轻时可爱冒险犯难了。毕竟他是<阿肯色事件>的活证人。」
「……阿肯色?」连阿肯色是地名都不晓得的凉月——诧异。「等等……行窃失风……你本来是要偷什么?」
男人装模作样。「机车零件,还有放在超市收款机旁边的黄色书刊(Playmate)。我们想买那两样东西得再等上五年。说穿了就是太早熟啦。」
「啊,是哦?」少女愣住。「……所以哩?那个阿肯色怎么了吗?」
「你好像不知道,我直接告诉你吧。阿肯色州早起很多黑人奴隶,是作风相当保守的一州。一九五七年九月四日州兵出动,封锁了该州首府小岩城一所名叫中央中学的高中。」
「……封锁学校?是发生了恐怖攻击吗?」
「发生了比恐怖事件更大的冲击。因为联邦法院做出了不寻常的裁定:【学校的种族隔离行为违法】。」
「啊……」凉月还是跟不上,皱起眉头。「……这很寻常啊?」
「但在保守的小岩城一点也不寻常。不但如此,对美国的保守派而言,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裁决。当时的州长为了阻止九名黑人学生入学,出动了州兵,还召集几百名群众在校门口站岗。就在群众要对一名黑人女学生动用私刑时,纽约时报的记者看不下去,抛开自己的工作去救女学生,结果反而遭殃。州兵也没有阻止骚动的打算。那一幕情景轰动全美。」
凉月——一声不吭。宛如那个入学受阻的小孩是自己。心头火油然而起。那种社会、那种国家都该去吃屎!整颗心都快爆了。
「州长公开杠上联邦法院,命令州兵【驻守】学校。群众在校门口叫嚣【臭黑人不准进学校】的模样顿时成了全美最发烧的话题。当时正值各学校开学,小岩城的做法是对是错?联邦法院裁定白人与黑人不能上同一所学校的种族隔离制违反美国宪法的精神,这个决定正确吗?投书自全美各地杀到总统府,内容岂止百万言。一切端看总统决定,没恶人都在等总统最后决断。于是一九五七年九月二十五日——总统下了命令。」
忙于作业的派屈克没有停手,转向凉月——脸上的得意笑容灿烂得让人吓一跳。
「艾森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