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双手捧着小脸——闭上眼竖耳倾听。
普拉特游乐园——几十年前的娱乐器材与最新机器混杂陈设的一角。
磅!猛烈一击——戴上拳击手套的凉月使出豪迈的右直拳。
只见拳击游戏机的标靶喀答喀答晃动不已——电子计分板显示最高纪录=坏坏一笑。
「你也打打看吧?」找到能尽情痛殴的发泄物,心情大好——乱糟糟的心绪全消弭得无影无踪。
「唔、嗯。」吹雪——不知为何对凉月的劝诱就是会照单全收。
将含着的戒烟滤嘴很宝贝似的握在左手,忐忑不安地戴上手套。
称不上是摆动也不是挥拳的动作/高高扬起的手/几乎是举手了——凉月傻眼,抓住举起的那只手。「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标靶在地面了?」
缩了缩身子。「对、对不起……」
「不要动不动就道歉。」一副想咬人的表情。「看我怎么摆动作。喏,下巴收紧、拳头像这样……是说你的拳头,手套里的拳头也要握紧呀。」
「咦……」表情像是在说:不是戴上手套就好了?「唔……嗯。」
「两脚别平行站着。一只脚伸向前、另一只脚撑住。你就是想两脚同时撑住才会跌倒。还有你『要当右撇子还是左撇子』?随便选一个,赶快『决定』。」
「嗯。」模样认真无比——精神可嘉的微笑。「小凉觉得哪个好?」
「啊……?」表情像在说:那种事别问我!「你用右手揍人,那就当右撇子好了。」
「好的。」
「左脚踏出去。你在<儿童工厂(Kinderwerk)>学过想象X字(iks)的那个训练吧?就是右手连左脚、左手连右脚那个想象训练。你真正要操纵的不是手脚,而是『自己的体重』。」
「嗯。」乖顺遵从——就算凉月叫他当场倒立,他也会毫不犹疑照做。「……这样可以吗?」
「是有个样子了。」懒得纠正,先夸再说。「像是用整个体重撞上标靶那样挥拳。」
「嗯。」受到夸奖,显得很开心。
「好,上!」
吹雪的眼神很认真——咬紧牙关、喉咙发出「嗯唔」声,使出浑身力量迈步上前。挥空的拳头——拳击手套漂亮地穿过标靶旁边。
身体止不住——也没人告诉他要如何停止。
砰!吹雪的脸庞正中标靶中央——香烟自凉月口中掉落。
静止——一动也不动的吹雪/纹风不动的标靶/电子计分板显示最低纪录=发出「哔~啰啰」的愚蠢电子音祝福少年的努力。
路过的游客忍不住窃笑——凉月=自己也不禁脸红。
脸庞摩擦得沙沙作响,倒向一旁的吹雪——凉月叹了口气撑住他的身体/踩熄掉落的烟蒂/掏出手帕-
尸一只
「小……小、小娘(小凉)……」鼻血十泪水+诉说着「我很努力了」的眼神。
「可惜可惜,差一点就打到了。」模样实在太可怜,反射性安慰起对方/总之先让他用自己的脚站着/用手帕帮他拭去血、压住鼻子——习以为常的止血动作。
吹雪惴惴不安地脱下手套——失望地凝视自己的手。「大家都用得那么好……」
纤瘦的指头——运用吹雪的DNA设计出合乎他体格的义手。
想设法学会手脚控制的眼神——在<儿童工厂(Kinderwerk)>里装上一堆方便但麻烦的装置、被该装置拖着走的孩童们的眼神。
「不是你——」的错,说出口前就被打断。
「对不起,把妳的手帕弄脏了……」弱不禁风——怯懦的眼神/至今仍不知该拿自己身上长出的异物=手脚怎么办的表情。
「别在意。」不知为何反倒觉得做错事的人是自己——折好手帕/想找个让两人都不会觉得尴尬的话题。
前面不远处——矗立于空中的巨大车轮。
几年前大幅翻修并扩大施工的普拉特名胜——大摩天轮。
「去坐那个吧?」
吹雪本来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两人乘坐的客舱=结合豪华客轮与战舰加起来除以二的崭新设计。
巨大车轮回转——缓缓上升。
客舱——偌大的空间没设座位/可以走来走去欣赏城市美景/四面八方是巨大的玻璃窗/瞭望眼下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几年前河道大幅拓宽的多瑙运河+多瑙河。
凉月——右手拿百事可乐/难得没抽烟/望着看似很近,又仿佛很远的蔚蓝晴空,忽然又想起那座崩落的高塔。
在空中对自己伸出援手的「某人」一一背上长有翅膀的公安局特甲儿童。
不只操纵手脚,就连人类原本就「没有」的东西也得操控自如。
对那群人而言,那样子究竟是好或不好?
联想——接受机械化的孩童眼睛——幻影=泡在福尔马林里天生的手。差点害死年幼自己的手臂。那种「瑕疵品」早就丢人焚化炉了吧。
「或许……我还无法真正接受『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