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只要我「呼救」,「救援会随传随到」?
茉莉搜查官的表情呼应了阳炎的想法。「我知道妳也被情报监督宫当成了代罪羔羊。因此我们机动搜查课便反过来利用放出的假情报——<威利-科科史屈卡的秘密户头>来钓出穆契尔一派,而妳竟然选择孤军奋战歼灭犯罪组织……妳就这么喜欢开枪杀人吗?」
妳懂什么?臭三八!
直立不动=棘刺全竖。「我不是『喜欢』我对它的『热爱』已近乎『习惯成自然』了。」
跟不上话题、一头雾水的凉月+夕雾——内心的棘刺毫不保留射出的阳炎,茉莉搜查官疾言厉色地斥责:
「妳的坏习惯差一点就让妳失去了最珍贵的事物。」伸出双手——温柔地被握着的布偶=缺了一耳/胸前绣有「T.V.T.B.2014.9.5」。
还我。迅速抢回来——像个夺回被绑架小孩的母亲。
「……那么,穆契尔遭到逮捕了吗?」
「他躲在葡萄田,为了解开秘密户头的秘密,正要用小刀将『那孩子』割开。」茉莉搜查宫——无奈地瞥了凉月一眼。「她又当了妳的盾牌了。」
「噗」地吹大泡泡、拒绝对话——撇过头去不理她。
「起码跟人家说声谢谢。」茉莉搜查宫=寂寞的微笑/死心了似的转身离开。
鸡婆。一直闷不吭声躲在旁边看,还敢说我——冷淡的心绪突然有了急遽的变化。
(老被小孩子气得牙痒痒,又爱苦口婆心劝人家。)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情感。
咦?怎么回事?
不协调的感觉又回来了。为什么那个女人知道这个布偶是我的——
(一把年纪了泪腺还这么脆弱。)
「喀。」胸中发出了某种声响。
一度失去的碎片完美嵌合的声音。带来舒服愉悦的联结感。然后朝莱莉搜查宫的背影——在内心说道:
(谢谢妳——)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跟这个女人道谢?不对,慢着。说到为什么——
嘴巴远比她认知到那是什么时还要快,径自公布了答案——一股作气地。
「<猋(Zerberus)>游击小队正如其名,是三人一体的猛兽。是彼此的头、彼此的眼、彼此的手足。协助突击、掩护狙击、进行游击性的支持。为了该优先采取的行动,亦不可避免成为彼此的护盾。」
倏地停下脚步的茉莉搜查宫——凉月+夕雾=惊颤。
联结起来的记忆——(忠实得教人意外)=队员编号071的年轻「教官」。
「这是我们正式出击之际,『妳对我们的谆谆教诲』,茉莉-圆-卡尔尤斯教官。」
激切的疑问跟着浮现——嗯?等一下。她为什么跟米海尔中队长同姓?
「难道妳是米海尔中队长的……妻子?」
怎么会~阳炎整个人虚脱,转过身的茉莉跑过来使劲抱紧了她说:
「是妹妹,顽固的狙击手小姐。」笑声——温暖的泪滴扑簌簌落到阳炎颊上。
真的假的?随之涌来的却不是纯然的喜悦,而是更加的虚软与无力。
我搞不好真是那种爱自找麻烦、弄得自己一身腥的人。没说出在场全体人员可能会大表赞同的念头,被对方抱着之余提出新的问题:
「这个布偶也是妳送我的——?」
「不是。我只知道送妳的人,对妳有着无比的信赖。」抱住阳炎的力道又加强了些——像是那个某人要她这么做似的。「妳不用勉强自己去找,总有一天妳会想起来的。那个人随时与妳同在,比谁都还要靠近妳。谢谢妳……谢谢妳如此珍惜这个布偶。谢谢妳想起我。真的,谢谢妳……」
人生就是如此美好。
MPB总部大厦六楼医疗楼层——妳以为痛觉消除(Off)了就可以这么胡来吗?阳炎被封号来自某部不知名老电影的鬼医师玛利亚骂得狗血淋头,由于腹部开了个大洞,就算装了强化人造脏器也有几天不能进食,只能躺在病床上打点滴,为了精密检查两脚都被取下,想工作以规避今日的责任追究也是不可能。
要如何才能躲过约谈与现场调查呢——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阳炎只好抱着没了一只耳朵的破旧布偶,想一次补足今天的睡眠时数酣然入眠。
人在无梦的深眠状态也一定会梦见什么,只是记不得而已,心中闪过各种景象/说话声/念头/无法命名的情感,不断像泡泡般相继离去。
无数的泡泡之一——不知从何而来的「红与绿」记忆冷不防联结到队上发放给自己的子弹,抵达那个无弹壳子弹上头刻有的个人识别标志。
绿色火药上的红色字样——「S∽I」。
「她(Sie)与我(Ich)」=象征着阳炎所克服过的种种煎熬。「那个(Sie)」同时也是「她们(Sie)」,蒙受天大的灾难时,有过如此离谱遭遇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内心的防卫机制「您(Sie)」——这样的一个连结在心底生成,突然变成觉醒的冲击让「她」浮上沉睡深渊,茫然地睁开眼,注视放在枕边的布偶胸前的文字。(注:德文的Sie有「她」「他们」「她们」「它们」之意,放在句中都是小写,除非放在句首才会大写;而不论放在句首或句中均是大写的Sie是敬称「您」的意思』
「T.V.T.B.」